含章宫,是六宫禁地,除皇上,任何人不得踏入。
承泰公主蹙眉问内侍,“听太医説,皇上今日不曾服药?”
内侍惶惶摇头,“皇上吩咐,未得传召,任何人不得打扰,奴才等不敢进药。”
“這药日也不可停。”承泰公主忧切道,凝望殿中半晌,犹自惴惴,不知进还是不进。
這含章殿,每年开启次。父皇平日不来此处,亦甚少见他流露思念之情,偶有提及母后,亦不见他有喜悲之色。然而年之中,每逢母后忌日,他必定独宿于此,不容旁人打扰。
母后已经葬入地宫最深处寝殿,外宫和整个皇陵修建却耗时七年。
七年……承泰公主怅然微笑,那是他们相约携手于永恒家园,七年又算得什。
——不知道永陵地宫会是怎样绮丽辉煌。
除父皇、监造*员与工匠,从来没有人能踏进皇陵半步。
四月廿日,风急,阴雨如晦。
吐舌头笑,顽皮如小女孩,“真要命,這帮人説话总是這般冗长拖沓。”
越姑姑笑着奉上参茶,忍不住念叨道,“這次延熙公主回京,可不能再由着皇上那娇惯她,十四岁女孩儿家,转眼要及笄,总這样野,成什样子!公主可要好生劝劝皇上!”
承泰公主爽然笑道,“越姑姑説话越来越像老夫子!倒觉得潇潇這样子很好,无拘无束,自有天地,何尝不是皇家公主风范。”
“话虽如此,延熙公主总归有天要下嫁,不能让皇上宠辈子……”越姑姑蹙眉。
承泰公主莞尔,复又低眸,轻声道,“越姑姑,帝王家中,自在无忧本就是奢求。明白父皇心意,他希望潇潇能做个帝王家例外,不受皇家之累,亦如此盼望。”
今日早,上朝,议事,召太子问答国策,批阅奏章至深夜……她时时留心,却见父皇依然淡定如常,勤勉理政,喜怒不形于色,除穿戴黑衣素冠,与平日没有半分不同,亦不见分外悲戚。她以为,七年过去,也该淡……
承泰公主长叹声,“传太医进药。”
言罢,不待内侍通禀,她徐步直入殿门。
内侍呆呆望她背影,手心里渗出汗来,欲唤公主止步,
宫闱内外被风雨笼罩,各宫早早挂起纯白宫灯,殿阁中飞扬垂幔也已换作青纱素闱。
十年间,年年今日,都是如此。
入夜,含章殿,承泰公主素服而至。
殿中没有掌灯,唯有烛影深深。
侍从远远侍立殿外廊下,殿中无人值守。
陡然涌上心酸,令越姑姑霎时红眼眶。
她又何尝不明白,皇上竭尽所能给予延熙公主纵容,多少是对亡妻歉疚吧。
先皇后生前曾渴盼过,却终生未得梦想,他要尽数给予她女儿。
“永陵已经落成,父皇前日巡视归来,很是满意。”承泰公主淡淡转过头,抬眸望向宫墙外天空,恍若未见越姑姑泪光。
越姑姑叹道,“皇上生俭肃,不兴土木宫室,唯独永陵整整修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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