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綦沉默点头，望向
怀中
婴儿，冷峻眉目间似乎掠过
丝悲悯。
默默穿过垂幔，抱着孩子走向那巨大龙床，在榻边跪下，“皇上，阿妩带着小殿下看您来
。”床上气息奄奄年轻帝王发出声微弱叹息，从榻边垂下手来，艰难地招招。靠近榻边，将襁褓中婴儿送到他枕边，看见他惨白脸上，眼窝发青，嘴唇已褪尽血色。他似乎説不出话来，眼珠定定地看着，看好阵子，突然眨眼，露出个古怪笑容。
刹那间岁月倒流，依稀又见那个骄横无礼太子哥哥，总喜欢捉弄子澹和，每次作恶得逞，便冲们眨眼，露出促狭得意笑容。泪水夺眶而出，颤声唤他声，“子隆哥哥。”他咧嘴笑笑，还是那副漫不经心惫懒模样，瞳光渐散眼里竟又亮亮。
将孩子抱得近些，让他看得清楚，“子隆哥哥你瞧，小殿下长得好像你，等他长大，定是个淘气小皇帝……”
骤然哽噎得説不下去，他却笑出声，微弱地説出句，“小可怜虫。”
子，幽幽道，“大约這便是报应，害过人不少，如今轮到自己……也好，都报应在身上，别再让孩子受罪。”那孩子突然咿呀声，转头朝她看去，眼珠乌漆透亮，仿佛听懂母亲话。
宛如蓦站起，抽身退后数步，凄厉笑道，“带他走！别让他看见上路！”
咬牙抱紧怀中婴儿，深深朝她俯拜下去，心中最后次默默唤她——此去黄泉路遥，宛如姐姐，珍重。
踏出昭阳殿，步步走下玉阶，身后传来内侍尖细悠长送驾声，“皇后娘娘薨——”
木然穿过殿阁，从昭阳殿到乾元殿，繁复拖曳裙袂，路逶迤过龙陛凤阶，锦罗悉簌有声。
“马儿跳下去时，像飞样……飞起来……”他断断续续开口，虽气若游丝，目光却有异样精神。顿时惊喜不已，以为他好起来，转头急唤御医，却见他身子僵，目光直勾勾盯着顶上，脸上泛起亢奋潮红，“飞起来，看见宫门，差点就能飞……出去……”陡然间，他声音戛然而止，就這
断。
乾元殿再次挂起素白玄黑垂幔，召示着又位帝王辞世。
时隔不到年，宫中
天地间片萧瑟，扑面而来寒风卷起臂间帔纱飞舞，风那样冷，心那样寒，只有怀中小小人儿，给予仅有温暖。
這个瑟缩在怀中，小猫儿样脆弱婴儿，尚不知這悲苦多蹇人生已经开始。
缓缓踏进大殿，穿过所有人目光，迎着萧綦走去。他立在那九龙玉璧屏风前，广袖峨冠，不怒而威，与這大殿仿佛融为体，刹那间令错觉，以为他才是這里主人。抱着孩子望定他，缓缓俯下身去，垂首漠然道，“皇后薨。”
时间，殿上沉寂无声。
“让皇上看看殿下吧。”沉寂在侧父亲忽然低低开口，须发微颤，眼望去仿佛又苍老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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