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怒气开闸般:干,干,干。
天上星星眨眨眨,继续调
等到下午,奶奶还是没起来。阿母蹲在奶奶房门口呜呜地哭。恼极,还是轻声说:奶奶还在睡,不要吵奶奶。
奶奶那觉太沉,奶奶真睡成棵树。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对奶奶喊:奶奶起来,害怕。
奶奶没起来。
也开始呜呜地哭:奶奶你起来吧,真害怕。
奶奶最终还是没起来。
布天总要换洗个三四次。
说句没良心话,奶奶在爷爷去世后就马上生这种怪病,真是帮到阿母——阿母不用琢磨怎把自己人生继续下去,奶奶疾病自然把她拖进个明确生活里。
阿母夜之间会做饭,会洗衣服,会规划整个家庭生活,会把泪憋住,会吞着苦开心地笑。
们家里因为奶奶疾病,反而获得几年心里很踏实平静,甚至可以形容为幸福。
就这样过七八年,奶奶活成棵植物。她加上她床,像个巨大盆栽。时间久,就想,奶奶像植物,植物应该可以活得很长很长吧。后来还想,是不是安静人都会活得久点,就如同植物。它们不说话,所以不小心命运也忘记有它们。
因为没有做功德,又实在没有堂亲,奶奶丧事从头到尾都只有们三个人。
老天爷有时候真够调皮,偏偏,偏偏和们家隔着三座房子那户人家,又有个老人去世。
样七八桌,样亲人轮流。
阿母把门关上,带着们姐妹俩,边烧着金纸边哭。哭着哭着,感觉不解气,就开始骂。开始也不懂怎骂,就学着说,干,干……骂着骂着,感觉好像心里堵东西疏通些,但又突然想:这骂对象究竟是谁啊?这样事情要骂谁啊?她在天井里走来走去,突然仰着头,手指着天空,喊:干——
那晚天空很透亮,星星很多。阿母骂得撕心裂肺,天上只有星星眨眨,甚至感觉有些调皮。
这样想,莫名地安心。
早上是负责把饭送到奶奶房间。奶奶总是大早就坚持坐起来,但坐着坐着,就又困到睡着。她身体半躺着,脑袋半耷拉在肩上,脸上斑斑驳驳,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棵形态奇特黑松。经常坐在她旁边安静地等,等到奶奶醒来,笑眯眯地看到,才把饭菜摆好。
晚上睡觉前总爱往奶奶房间里跑。就坐在奶奶床沿,看着她本来直笑眯眯地看着,慢慢眼皮发沉,发沉,然后头耷拉,睡成棵黑松样子。还要走到她跟前,用手指戳戳她脸,她会突然醒来下,半张开眼,习惯性地笑下,又继续睡。
直到有天,早上端饭过去,坐在奶奶边上等啊等,等到九点多,奶奶还没醒来。阿母来问,说,奶奶还在睡呢。
等到中午,奶奶没起来。阿母要叫醒奶奶,摇摇手,轻声说,奶奶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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