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桓摘下结霜眼镜,用袖口擦擦,迈步走进大雾里,气温其实并没有降低,但是林子里树却显露出冬天踪迹来。它们也许是集体发天大个愁,齐刷刷地夜秃头。地面上堆厚厚层凝着碎霜叶子,而空中却只剩下被屠戮空枯枝,横七竖八地支在那里,撑起片沉甸甸死气。
褚桓在熟悉林子前徘徊片刻,心里不告而知地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离衣族冬天。
他没有继续走下去,转圈,径直回到住处。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褚桓感觉雾气似乎比他才出门时候还要浓重些,于是又触景而悟地想通“封山”意思。
褚桓回到屋里,麻利地收拾自己行李——其实他也没什行李,除那把尖刺和南山送他刀,其他东西基本都可以扔在这。
如果是在四季分明中国北方,般在十月中下旬,基本上就已经进入冬天,褚桓在离衣族过得有点记不清日子,只是大概算算,他依稀觉得是快到阳历年。也不知道离衣族用得是哪套历法,反正就以气温来说,这里还只是初秋水平,和褚桓刚来时候几乎没什变化——怕冷加件薄风衣外套,个别傻小子皮厚火力壮,什都不穿,也不至于怎样。
林子里树叶还都是绿,草也郁郁葱葱,连蛇都还没有要冬眠,只是早晚露重时候显得微微有些怕冷。
当时南山提到“冬天”,褚桓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封山?你们这里这靠南,冬天有那冷吗?”
南山回答说:“等冬天到你就知道。”
可是冬天什时候到呢?
他坐在已经冰冷床沿上发会呆,静静地与破晓前寂寞为伍,待会,从外套兜里寻摸出半包烟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看,最后又给塞回去。
来,褚桓烟瘾不怎太重,二来是他不想用尼古丁和氧化碳污染离衣族青山绿水。
……而且在县城时候,南山好像明确表示过不喜欢他抽烟。
这时,阵窸窸窣窣声音响起,褚桓抬起头,只见小毒蛇顺着他床爬过来。
它似乎是怕冷,飞快地在褚桓胳膊和肩膀上爬过,径直往他怀里钻去,钻到半,碰到褚桓折叠起来挂在风衣内三棱刺。它动作就忽然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冬天永远也不到,不过他克制自己很少这想,妄想是加重痛苦d品。
就在那天之后第十四个清晨,褚桓像往常样,天不亮就起床例行锻炼,可是才推开门,他就愣住。
只见原本飘在河上雾气夜间发生乾坤大挪移,笼罩整个陆地,放眼望去,远近苍茫,是片云山雾绕奇景,族人房子那高高吊顶在满地白雾中露出点尖来,腾云驾雾似。
整个山谷与平原都变得仙气飘渺,人站在其中,只脚好像已经踏进南天门。
……这挺好,他还没来得及死,居然就已经提前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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