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晓红什事儿呢?”
“看看……嫌老太婆啰唆?你听往下讲。阿姐这辈子过得那辛苦,新闻里说开放开放,她就个人寻过来,两个儿子根本不管她。她千辛万苦,好容易摸到这房子,认老亲眷。小辈不懂事体,当她那里有金山银山?担保?拿什担保?阿姐几十年前认得,又不认得这个孙子。他要是想跑到日本去洗盘子、背死人,那要看他自己造化,让姨婆出这个钱,担这个保,哪能开得这个口?”
“怪,你孙子事情,要怪
,拽拽她衣角。她抬头撞见瞪大眼睛里布满血丝,只好把剩下话全吞回去。
想起香港姨婆第次出现在窦家时,于晓红过来探头张望;想起她那时跟闲聊,说楼上这家子,大概再过两天就出远门去,再也不回来。想起她说着说着就走神,好像自己也跟着去。突然间,觉得强词夺理,也还是有点儿道理。
四
新村里老住户,原先有大半都在附近工厂里上班。到于晓红考上师大外语系那年,往外搬已经明显比往里搬人更多。们楼顶上加那层,原先是某家单位得到房管所默许,想出笔小钱给职工改善住房待遇。这层刚刚加上,楼下三层住户就天天跑到房管所抗议——房子结构动,底下越发潮湿难耐,找谁去要补偿?这个架势吓得那家单位只好往回缩,房管所也不表态,于是这层就直空关着,莫名其妙地成这栋楼公共空间。在尚未粉刷过水泥空房子里说话,有空落落回声,适合小孩子捉迷藏,也适合大人处理某些不适合在其他地方处理事情。
这样房子似乎有套神秘情报系统,所以于晓红妈妈前脚进来串门,三楼窦家阿婆就打发外孙女下来。“你外婆有话讲?”晓红妈眉毛挑,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跟着上楼。
她这去,妈便坐立不安,时弄不清她是在担忧,还是在兴奋。她逼着上去看三回,前两次送两把竹椅子,第三次送把南瓜子。
从三楼木质楼梯,转到四楼水泥台阶,脚步声好像突然被吸进黑洞。放慢节奏,三步停。听到,窦家阿婆声音中气十足,明显盖过晓红妈。
“现在小孩事情是不要管,有辰光不会乘乘风凉?但是弄着弄着就不对头,事情搞到老阿姐那里,丢人丢到香港,就要问问,你说是不是?”
“关们家于晓红什事儿呢?”晓红妈怒气被她竭力稳定声调裹成四四方方形状。按妈说法,晓红妈在厂里资料室上班,所以“把自己当成知识分子”。
“这个阿姐啊,别看从香港来,那也是吃过苦人,这几十年不比们这里熬得容易。早年跟着她当海员男人坐远洋轮过去,人才落脚,孩子刚生下双,男人就死。她能怎办?跟这头又断联络,六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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