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吗,于晓红?凭红叶暗示,凭,红叶,暗示。听懂吗——你?
于晓红还在嘟嘟囔囔地说香港人就会抄日本人抄美国人自己什都没有
猜,那感觉就像棵用不锈钢做仙人球,慢慢滚过胸口。
用打口碟换来电影票,位置还是有点儿偏,离安全出口只隔三个座位。那天连着放两部片子,部叫《水源》,另部叫《甘泉玛侬》。故事是接着讲,演员也是同拨,更像是出戏上下集,加起来足足有四个钟头。
至少睡三觉。第次醒来,银幕上漫山遍野地跑着大群兔子,于晓红笑得歪倒在肩膀上,又很快弹起来,坐直。第二次醒来,女主角光着脚爬树,好像有风吹起她本来就没有好好穿着衣服,浑圆光屁股在眼前闪过道白光。于晓红手下意识地去捂眼睛,手伸出半却被拉住,不肯放开。这回于晓红没有挣脱。第三次醒来,被于晓红抽泣弄醒,凑在她耳边说着什,听不见。音乐响起,女主角倔强侧影,影院里不同角落里飘散着同股霉味。彻底醒过来,又饿又渴。
影院门口就是条美食街。晚上八点半,晚饭点已过,夜宵还没开张,说这条街还没醒过来。“那醒过来是什样?”问他。
“有回收摊以后还逛会儿,十点,这条街上就跟变戏法样停满车。桑塔纳都排不上号。见过辆这长,”他双臂平举,指尖努力往远处拉伸,“就跟吃喜酒似。老板和老板女朋友,都来吃蛇羹。这条马路,家家都养着几缸蛇。”他手指顺势划过去,凌空罩住整条街。
于晓红像蛇样嘴里发出咝咝声音。“没事儿,”手垂下来去握她,这回她躲开,“条也逃不出来。你看那些大老板,个个都横着走,有人怕吗?”
那个晚上终结于街口小吃店。只有那家店在卖买得起盐水花生、油煎带鱼、金瓜丝海蜇、生煎和啤酒。于晓红似乎故意没有擦干脸上泪痕,眼睛里保持着刚刚看完法国电影之后那种动人湿润。在小吃店油腻灯光下,这种湿润变成层轻雾,使得跟她距离既格外亲近,又十分遥远。
开始唱歌,没头没尾,副歌连着副歌,唱到筷子飞出去两回,给他根根捡回来。他喜欢唱广东歌,从来没有唱准过,却好像要把每个字都咬出牙齿印来。才起个头,于晓红就嚷起来:“这明明是首美国歌,英文,RightHereWaiting……你唱这叫什呀?”
两瓶啤酒下肚,也顾不上看于晓红脸色。他扯开嗓门嚷嚷:“英文就不起吗?读个高中就不起吗?就算真考上外语系也……也就那回事儿吧。‘在此等候’,这几个字儿点儿腔调都没有。你听听钟镇涛是怎唱——”
他把粤语字个个翻成普通话,硬邦邦地砸在桌面上:“秋色信内藏,凭红叶暗示,常期望春天早些飘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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