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吃得差不多,春英又说道:“吃完自己回去,你爷事,你不用管。回家把你那身衣服换下去,你爷既然把你充男娃养,你就继续当男娃——反正你那丑逼样子也瞧不出公母来。”
阿响没吭声,不想招惹她。她感激这萍水相逢女人,不想对春英有任何不好想法,可这位春姨实在是不说人话,要想在这张狗嘴下心平气和,非得有佛祖修为不可。
春英说完,给面摊主放排大子儿,又想起什,回头扔颗小银珠在阿响面前,言不发地走。
很久……记不清多少年前,那会儿她还不如阿响这小丫头大,爹娘都死,逃荒逃到陵县。那年江南下场罕见大雪,把天地都冻上,她亲哥为活命,把她卖二两银子,给老地主当小妾。
老地主家二少爷是个读书人……不太聪明,吭吭哧哧地读小二十年,毫无建树,但心眼很好。碰上这事,傻少爷感觉自己老爹挺不是东西,就支二两银子叫家人去交差,将她“买”下来,叫她帮着做冬天杂活,以工抵债。
。”
奚平努力忽略着耳边动静,闭上眼,凝神于眉心。他眼前不同图景飞快闪过,刹那间,奚平与无数双或浑浊、或黯淡眼睛对视又分离,最后,停在少女那双颜色略浅杏眼上。
找到阿响。
阿响递给春英壶水——春英方才不歇气地骂半炷香街,把不安好心咸鱼伯祖宗十八代挨个揪出来玷污遍,那老赌棍躲在屋里装死,连个屁都没敢放。
然而这样畅快淋漓场大骂喷完,她俩心里却都没松快多少。
开春,傻少爷把卖身契还给她,跟她说:“老头子快不行,大哥不见得能容下,就不留你。你伶俐,干活是把好手,以后去宁安、去金平都好,给大户人家帮佣,慢慢熬,未必不能挣份体面。贵人家老妈子比咱们乡下大小姐还金贵哩。”
春英带着小姑娘奔波天,她人面广得难以置信,整个南郊,好像跟谁都能搭上关系。然而即便如此,她们依然无所获,只打听到此事由京兆尹亲自督办,抓去人都已经下大狱。
春英还找南郊码头上个姓吕工头,那人总吹嘘他有个在城防里当兵小舅子。此君是个有名色中饿鬼,见春英,乜斜着眼将她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个遍,却也在听问能不能找人疏通关系时把哈喇子收回去:“说什呢,厂区出这大事,连大掌柜都并要治罪,你个妇道人家,可别去找那个死!”
眼看天色晚,春英给阿响买碗面,自己没吃,坐在旁边皱着眉发愁。
春英对阿响和她爷爷切似乎都很熟悉,能脱口叫出爷爷名字和他在老家外号,知道他们爷儿俩住哪。可阿响来金平已经大半年,却完全不知道爷爷认识这个人,便忍不住问道:“春姨,你和爷爷怎认识?”
“关你屁事。”春英没好气道,“吃你饭。”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