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撑到飞不起来。女儿健康时候,院长敢打赌说,他不会失去任何个病人;而只要她发病,他就知道,马上要有空床。这女孩已经不止次濒临死亡,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像夜之间变个人样:她会体重大减,仿佛缩水半,头金发变得像新生儿般纤细,而她皮肤,平日里已经跟死尸样白,这会儿则是近乎透明。在生死世界间来去剥夺她童年快乐,而回报给她是远超她年龄智慧。卧床数月,她不仅看完她父亲科学类藏书,连出院患者留在那儿,以及慢性病人收到那些赠书,也都被她读完。不拘格阅读和持续禁闭赐予她异常清醒头脑和颗永不满足好奇心。薛定谔上次来时候,她就缠着他,问许多关于理论物理最新进展问题,她似乎紧跟着时事,尽管她和外界几乎没有接触,最远也就是去去疗养院周边。年仅十六岁赫维希小姐,其心智、仪表和气场已经像个比她大得多女人。薛定谔则正相反。
他将近四十,长得仍然像个年轻人,心气也像青少年。跟同龄人不同,他极不正式,穿得也像个学生而不是老师,这常常给他带来麻烦:有次,他在苏黎世家酒店用他自己名字订房,可前台以为他是流浪汉,就不肯给他钥匙;还有次,他去参加场著名科学会议——他确实受邀——却被保安给拦住,只见他满头是灰,鞋子上包着层泥,原来他是爬山过来,任何有身份公民都会选择火车。而赫维希医生对于薛定谔这种有点反常规性格是十分解,后者常会带着情人过来,但即便如此(或者说正因如此),院长对他尤其敬重,只要这位物理学家身体允许,两人就会出去滑上很久雪,或是到附近去登山。那回薛定谔入院时候,恰巧遇上这位医生时隔多年,终于想让他女儿融入社会生活看看。为此,他给她报达沃斯最有名女校,可入学时候,她数学没考过。于是,薛定谔前脚刚踏进疗养院,院长就凑上去问他,能不能抽几个小时辅导下他女儿,当然,只要他健康状况和工作安排允许。薛定谔尽可能礼貌地拒绝这个请求,随后就步两蹬地上楼,只觉身后有什东西在推着。从他感受到山间稀薄空气第分钟起,就有什在他想象中成形,而他知道,任何分心,哪怕微乎其微,都有可能消解这种魔力。
他进房间,没脱大衣和帽子,就坐到桌前。他打开本子,开始记录他想法,起初很慢,没什条理,后来则快得像发疯样,精神越来越集中,仿佛周围切都消失。他连工作几个小时,没站起来过次,背脊骨从上到下地痒,只有当太阳微露在地平线上,他累得都看不清纸上写什,他才爬上床去,穿着鞋就睡着。
醒来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嘴唇裂,耳朵里嗡嗡作响,头疼得像喝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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