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杨桂生堂客炒桌好菜,有鱼有肉。之骅仔细地喂着田四,心里好高兴:以后田四有饱饭吃,有好菜吃,不用再打饿肚。秋园动几下筷子就放碗。之骅看,她眼里全是泪。见之骅看,秋园赶紧别过脸去。
吃罢饭,之骅带着田四玩阵子,然后抱他坐在椅子上。田四乖乖地在之骅怀里睡着,睡着也副笑微微样子。
之骅把田四放在床上。秋园站在床边看半天,心横,牵着之骅手去向杨桂生夫妇告辞:“托拜你们。”说完转身,逃也似出门。
之骅走在前面,秋园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之骅回头,看到秋园正在揩眼泪,那条白底带花边小手帕揩得湿漉漉。她连忙对秋园说:“妈妈莫伤心,隔个月,们就来看田四。个月,天也不能多。”
回到家里,赔三可怜兮兮地坐在门槛上等她们。秋园走进房里,仁受问:“送走?”
崽,保管有吃有穿,绝不亏待他,以后也会尽量送他读书。”
仁受听着,没有作声。
过几天,杨桂生又把他堂客带来。和杨桂生长得正相反,堂客矮小、干瘦、黑不溜秋。夫妻俩很不般配。这堂客没生育过,家里吃饭少,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夫妻俩又提出要带赔三或田四做崽,好话都讲尽。
仁受和秋园当时没答应,直到他们走,才慎重商量起来。商量来,商量去,秋园也松口。俩人都认为,杨桂生夫妇都四十出头,应该是真心想带个崽传宗接代,要是不把崽当人看,又何必要带呢?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也实在可怜。要是带过去,吃得饱、穿得暖,又有书读,倒是件好事。
仁受说:“如果真心要带,肯定还会来,再来就答应他们好。他们也是片好心。”
秋园说:“送走。”
没有田四家好冷清!家人就像失魂,不说话,不做事,呆呆地坐着。
五岁多赔三坐在地上,把父母和之骅平时给他讲故事画在张纸上,因为他不会写字。
吃晚饭时,家人都不说话
过五六天,杨桂生夫妇果真又来,看样子是真心诚意要带个崽。秋园对他们说:“两兄弟,随你们选个。”
田四还不到两周岁,会走路,特别爱笑,笑起来两眼弯弯,十分好看。杨桂生夫妇说:“小带得亲,大怕带不亲。”就选中田四。
他们回去时,秋园小声说:“笔写不出两个‘杨’字,都是家人,田四过去,请你们好好待他,以后送他读书。过几天自己送过去。如今你们就带走,怕他哭,哭又心软,舍不得。”
几天后,秋园用块旧布包田四仅有几件换洗衣物,要之骅驮着田四,说是去杨桂生家里。
二十几里路,之骅和秋园轮流驮着田四。之骅不时从路边摘些野花逗他,田四笑个不停。秋园心事重重,路上时不时地重复着:“田四,乖乖崽,妈妈是冇得办法才走这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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