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苏好似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明无应气息之内,却是僵硬瞬,不动声色地咽下口中白玉糕,平静道:“师尊要吃?”
他吃东西时向来很规矩,姿态好看,不慌不忙,又用指尖点着帕子角,向明无应推过去。
明无应却是晃晃右手,好整以暇道:“手伤,怎吃?”
谢苏便从善如流地将糕点挪回来,说道:“想也是,那就等师尊手上伤好再吃吧。”
他坐在矮桌之后,肩平背直,神情冷淡。
姚黄本来跟在他们身后,见谢苏在这里,自觉明无应大约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便上前步,将先前用帕子包好糕点放在谢苏手边。
他见谢苏来时只是匆忙吃块,索性用干净帕子包不少糕点,路揣着过来。
帕子里半桃花酥,半白玉糕,姚黄用手指指那扇屏风,用口型说道:“反正从外面又看不见,你吃就是。”
他退到旁,瞧着是在安静侍立着,其实心中在想,怎进来许久,还不见昆仑弟子前来,又见先前引他们入内那位学宫主事朝他比个手势,会意走过去。
谢苏耳力过人,隔着半个大殿,也能听到那主事在跟姚黄低声解释。
明无应同谢苏说话时候,是倾身过来,二人相距极近。
加之明无应说话时故意压低声音,又带着点捉摸不透笑意,那字音便个个地飘进谢苏耳朵里,令他无端觉得有些异样。
他收敛目光,稍稍坐正身体,抚平宣纸,取下支羊毫。
倒是明无应见谢苏如此乖顺,似乎颇为意外地挑下眉,向后靠在凭几之上,换个更加随意坐姿。
外面天色渐昏,殿内数支长明灯温暖明亮。
明无应看得出谢苏是被他逗弄得生气,心情反而更好,嘴角微微勾。
他故意凑近道:“你急什,又没有要你喂吃。”
谢苏目光游移下,不知道是想到什,神色依然冷淡着,耳垂却好似染上抹淡红。
明无应却已经看出,自己离谢苏越近,
似乎是昆仑弟子言及有个紧要物事要呈给明无应,需得费些功夫,杨祭酒帮着参详片刻,稍后会起过来。
时半刻大概也不会有人来,谢苏拈块白玉糕,递到嘴边咬口。
耳畔冷不丁响起明无应声音。
“好吃?”
他实在靠得太近,身上淡淡白檀香丝丝缕缕地散开。
谢苏明知此刻明无应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反而不想抬头与他对视,而是稍稍侧过去,半对着屏风。
那扇屏风算不上多宽阔,堪堪遮挡住两人身形。
屏风上绘是副寒江图,远水无波,平林漠漠,江上孤帆独影,寂静凄清,寒江尽头,青山负雪。
绢纱陈旧,长明灯直照而过。
谢苏曾在学宫三年,还记得藏书阁里,主事们坐在类似屏风之后校书场景,只是主事们校书时向来心神宁静如入定般,不像他此刻坐在这里,思绪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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