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城破不敌,将尸横遍野,万里屠城。
漠北沦陷,其后便是中州,琅琊、江北……
届时你以为毁江北水师战船,鞑挞马上兵卒难以渡江作战,尔等便可扶越亲王沈意之子继位登基,在长江以南立个南雍朝,再保百年富贵吗?”
萧亦然俯下身,抽出第二封军报拍在他脸上,冷色道,“你做梦。”
“江北水师哗变内乱,尔等派去那些意图趁乱纵火,烧毁水师战船之人,皆已按军法处置,枭首示众。
嘉禾帝由此亲政,崭露头角,举清理世家埋在朝野飞鹰走卒,其抄家贪墨之赃财,又直接断送河北谢家生路。
严雎寥寥数语剥去陈年喧嚣,自真相背后露出截血影刀光——在那场大清理中,这位内阁首辅甚至还不动声色地,借着萧亦然这柄杀人刀,斩尽当年旧案最后两位知情人。
大约杜明棠也不曾想到,他千防万防季贤缄默至死,都未曾留下只言片语,而死于秋狝参知政事、詹事二人却早亲笔写下遗呈,白纸黑字,诉尽前尘,落于世家之手。
言尽于此,在场陪审六部堂官如坐针毡,难以言喻。
杜明棠在朝掌政二十载,历经三朝根深蒂固,若论权谋之争,生未有败绩。
三法司会审六部协审旧案尚在胶着之时,四城鸣钟。
长街十里大雪纷飞,漫天飘雪笼罩着山川大河,锦绣天地,震震大钟自正南大雍门起,层城门层钟声渐渐敲响。
飞象珥鹖,洪钟尽哀,终至四城,钟声大震。
——此国丧之礼。
内阁首辅杜明棠灵柩入京。
换句话说,江北战船,还好端端分毫未损。
若是此战漠北沧云败,江北守不住,江南也休想独善其身。”
军报劈头盖脸地砸在严雎头上,萧亦然紧接着拿出第三封密折。
至此,至死,他也能轻而易举地以己之身,彻底碾碎世家最后挣扎。
萧亦然迎着满城钟声,缓缓地站起身,扫堂下严雎眼。
“你若还能翻出什新花样,不妨现在就翻给本王看看。若是翻不出……”
他自宽大袍袖里抽出封军报,甩到严雎身上。
“鞑挞集结重骑十二万,轻骑八万,步兵五万,攻城器械三千,炮火百发,兵临沧云。而这些年,严氏送往漠北军粮尔等应该心中有数,不足十万之饷。
沿途灵幡如阵,哭声不绝,路祭不断,缟麻素布吊唁之人浩浩荡荡路扶灵入城,祭祀骈文随哀乐而起。
告慰先师之灵,生有志,死亦忧,鞠躬尽瘁,功化之隆,文以仁义道德为先,言为忠义贤良之争,行为九州天下苍生……
中州四城缟素,哀荣极盛,另侧皇城内,元辅这生功过尚在审判之中。
秋狝政变,堪称杜明棠这生中最为浓墨重彩功绩——令武扬王于寂夜之中燃起薪火,焚院毁印,杀尽世家贪墨*员,犯下同谋逆大罪,就此退出朝堂。
这手借刀杀人,将权谋之术用到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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