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披上张恶人皮,龃龉前行,以己身献祭,以求能治这天下大弊角沉疴。
萧亦然沉默着,良久方才轻叹声。
“人活世,总有两难取舍之时。臣既明知严家送来唐如风,就是等着意愤难平,借翻案之机下手。所以,再难平愤怒,也要平
“伤处烙上时候,和揭开血痂时候。”
“换句话说,如今他们等就是向漠北军揭开当年伤口,令其陷入动荡之中。所以臣万死,不能遂其阴险之意。”
沈玥征愣着看着他这枚腕扣,旁人不知晓这下面藏着什,他却是知道。
小男孩都对这种精巧兵器爱不释手,沈玥幼时不知所以,仗着他仲父对他宠溺,时常喜欢缠着他把玩研究这道腕扣上机扩,也没少见过这其下隐藏着那道伤疤。
等到沈玥长到足够大,能明白这道伤疤背后不止是好玩银腕扣时,已经为时晚矣。
然仲父不想要公开真相,查之无用,仲父又病着,何必费心劳力地前来做这番无用功。”
萧亦然转过来,深深地看他眼:“陛下认为只要不公之于众,查实当年真相,就是无用之功吗?”
“仲父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从狼牙现身,到中州沙盘,再到这茶楼凭栏,今日这番饵撒下去,小皇帝将底牌对他毫无保留地掀个干二净。
萧亦然投桃报李,也不再同他兜圈子,直截当地说:“臣要查证真相,是要给当年天门关将士们个明明白白说法,将来有日,去地府见到二哥和那八万将士,臣总不能对他们说,因查证真相无用,公开之后反倒可能引发军心动乱,便避而不查。
沈玥忍不住问:“仲父……你不觉得给自己背负太多太重枷锁吗?”
逝者善终,留者善生,山河社稷……这些哪样,似乎都不该是他个被称之胁令诸侯、阎罗血煞摄政佞臣所应背负——那些都是名臣所为,和他这个摄政权臣毫不相干。
恶人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可恶人若是拎着屠刀行好事,世人便要畏惧揣测,他背后可有恶念犹存。
就算他再大公无私,就算他撑起九州国本,又能怎样?有谁会感念?又有谁会记得?
恶人就是恶人,他还是会被骂作万民憎恶阎罗血煞,像世间流传话本那样,背负深仇,步步为营,面目可憎,最后在满手鲜血里得偿所愿,两败俱伤。
臣要查真相,令逝者善终,但留者仍要善生。
所以,当年血仇,只从臣个人身上碾过便够。”
沈玥愣,仿佛被触及到心底。
他不是没有想过,翻开旧案会遇到层层阻碍,当年被掩盖真相或许十年后依旧会有人不想揭开,但他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是,这个站在他面前反对翻案人,竟会是他仲父。
“陛下知道伤口是什时候最痛吗?”萧亦然淡淡地笑下,朝着他伸出自己左手,袖袍滑落,露出那道被黑色绑带缠绕着银碗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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