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书房内,嘉宁帝半躺在靠椅上,虽然房内烧着四五盆火炭,他身上仍然盖着厚厚棉毯,面色青白,不见半点血色。
嘉宁帝点头,动动手指头,没什力气。
赵福见嘉宁帝朝他招手,忙贴近他身边,“陛下?”
“西北境内,找得怎样?”
赵福顿顿,才回:“暗卫回信,这次他们往北秦内里又走十城,还是没有殿下消息。”
帝梓元手中温酒入口,她望着灯火鼎盛帝都盛景,微微晃神。
那年临溪河畔,青年曾笑着对她说。
任安乐,这世都会护着帝梓元,你要记住。
这多年过去,她慢慢才明白,当年那个青年为这句话,努力半生。
韩烨,你不知道,失去你,是帝梓元这生最遗憾事。
祖母。”
“见过帝前辈。”
行人行到石桌旁对帝盛天见礼,就连素来不喜规矩洛银枫也站得老老实实,眨不眨地望着帝盛天。
“好,都是自家人,今天过年,不需要多礼。来,苑琴煮酒,都来陪老人家喝两杯,今年就在这山巅梅林守岁。”帝盛□□众人招手,坐在石椅上,眼带笑意。
帝盛天笑时候,天生有股子慵懒亲和劲,众人得她允许,哄而上围着这个帝家老祖宗聊起天来。洛银枫最是个得劲,小时候在晋南听戏本里十本有八本都是帝盛天传奇史,这回见真人,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直想把云夏早几十年秘史问出个窟窿来。
嘉宁帝眼底亮光缓缓变暗,他张张嘴,声音嘶哑干裂,“继续找。”
赵福点头,看得心酸,替嘉宁帝扶好被子,宽慰道:“陛下,奴才看这久,瞧着小殿下是个睿智聪明,只要小殿下好好长大,咱们韩家江山倒不,您安下心好好养病,您得看着小殿下长大才成。”
“朕知道,韩云聪慧,日后足以担当大任。但是太子和他不样……”嘉宁帝声音断断续续,虽说他和帝梓元立场截然相对,
年岁渐长,才明白,为人倾尽天下是喜欢,为人放弃天下是爱。
以前直想知道,姑祖母究竟有没有爱上过太、祖。
这多年,从未开口问题,终于在你死后第三个年头,找到答案。
“陛下,奴才已经安排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回宫。”
嘉宁帝只允谨贵妃和韩云入西苑守岁,时间刚过,便让人送两人回宫。
梅林里热闹而温馨,其乐融融,帝梓元望着围坐圈人,靠在石椅后凉亭横栏上,连日来批阅奏折疲惫身体缓缓松懈下来。
就是为能在年岁这夜喝上杯普普通通平安酒,这十几年,她才能这样步步坚持走下来吧。
所有她得到,失去,遗憾,悲伤,都只是为她家人和氏族能重新正大光明地屹立在这片国土上。
所有切,都是为这天。
山下,午夜钟声敲响,皇城里焰火冲天,璀璨花火染遍帝都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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