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才是主子。”闵疏语气平淡,“对王爷忠心耿耿,王爷心里难道没数?至于这份年礼单子……”
闵疏垂下眼帘轻轻扫,随口道:“寒冬难挨,依看,不如送些强健体魄,防范风寒药材吧,记得……孔大夫之前说库房里堆很多枳实?”
枳实哪里是治疗风寒?梁长宁扫他眼,见他神色无异,颔首准。
暮秋接过单子收好,又叫外头守着丫鬟进来收拾碗碟,跟着丫鬟起退下去。
闵疏擦嘴,用茶水漱口完,梁长宁才说:“今日出门?”
闵疏喝完汤,抬起头来看眼梁长宁,奇道:“王爷怎?怎这样看着?”
梁长宁目光晦涩,闵疏不知道他为什要这样看自己,但总归不是好事。
梁长宁把胸腔里那口压抑气慢慢地吐出去,语气如常道:“吃你饭。”
暮秋执筷布菜,说:“眼下年节要到,年礼单子管家老张早就备下,王妃那儿已经过目,还要王爷得空过目。”
闵疏没出声,这是梁长宁王府上家事,还轮不到他开口。
即便他拷问闵疏,闵疏又会承认吗?
他不会。
梁长宁知道闵疏是个什样人——他会抓住切可能活下去机会。而这种求生欲之后才是他残存风骨,他不会承认他上自己姐夫床,他们不是同道中人,却同床共枕又同床异梦,往后还会同室操戈。
梁长宁曾经把闵疏押在私牢里极刑拷打,逼他签下罪状。后来他听见闵疏那句斩钉截铁忠心耿耿,才对他起兴趣压到床上去。
那时候梁长宁恶意地凌虐过闵梳,梁长宁或许给过闵疏点情欲上欢愉,可那些欢愉也不过是痛苦中沧海粟,终究无法和屈辱相抵消。
闵疏早知道他会问,他今日行程是过明路,暮秋想必也早已告知梁长宁。闵疏不怕梁长宁问,梁长宁不问闵疏才担心呢
梁长宁用筷子夹最嫩冬笋尖,说:“给文丞府上备什?”
王府送年礼不是随意送,除要好亲眷和宫里,就只有给各家回礼。可今年不同,今年是文画扇进王府第年,给文府礼不能薄,只能厚。
饭已经吃差不多,暮秋不再伺候碗筷,收手站在旁,含笑说:“年礼单子上写是如意鸳鸯屏风十二扇,珍珠十八壶……”
暮秋说着,叫人去取来年礼单子,弓腰双手递给梁长宁。
“看看。”梁长宁看也不看,转手递给闵疏,“文沉说到底也算你主子,这份年礼合不合你心意?”
梁长宁不是没有心软过。
梁长宁以为闵疏不过是无主之物,他能够在占有之后再来日弥补。
梁长宁想起那日在私牢里问他叫什名字,他说:“闵乱思治闵,百密疏疏。”
自己当时回句什来着?他好像说这句话:“闵乱思治没看出来,百密疏倒是真。”
如今想来,百密疏哪里是闵疏,分明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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