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梁长宁也是茂广林学生吗?
梁长宁下意识否定这个猜测。
茂广林不会想到这层,更不会多嘴告诉闵疏。换个角度,若是闵疏知道这件事,他也决计不会再去见茂广林。
梁长宁真想立刻就把闵疏押进私牢里,亲自质问他、拷打他、逼他说出那些他隐瞒在最深处秘密。
可他知道如今闵疏是只狡猾又敏感鹿。他若是这样做,那他或许就再也抓不到这只鹿。
文容受如此大辱,闵疏竟然没有遭到文沉丝毫惩罚责骂。亏他担心闵疏被文沉迁怒,还特地给他件斗篷。感情这根本就是人家家事!
再往远处想,茂广林早就说他有个学生是文沉儿子,偏偏他梁长宁自以为算无遗漏,不问不查不管不顾!
暮秋也曾提过句,说她觉得闵疏和文画扇关系匪浅,当时他还觉得暮秋大惊小怪,原来他还不如暮秋看得清楚!
郑思那个案子牵扯到三白瓜时候,闵疏还说过他知道内情。他当时说什来着?他说三白瓜稀奇,但他尝过口。他是怎吃到京中贡品?
那些曾被他抛在脑后细小疑问如今发酵膨大,终于被连在起。
张俭不知何时站在后头,默不作声地静立着。
闵疏低头认真喝汤,梁长宁抬起头,目光越过闵疏,带着询问意思看向张俭。
张俭微微点头,比个确认手势。他意思很明确——胭脂铺老板娘认出闵疏,从密道和茂广林往来学生就是闵疏。
梁长宁骤然握紧手里筷子。
张俭知道眼下不是说话好时机,转身从屏风后绕出去。
这些零零碎碎画面如同走马灯样从他脑子里闪过,最后定格在文画扇嫁进来那天,闵疏跟在穿着大红嫁衣文画扇后头,沉默地端着壶合欢酒。
他甚至还回想起文画扇跪在安鸾殿来请求他处置闵疏那次。那天他站在廊下看着文画扇侧脸,还曾经在心里感叹过句,说觉得他们俩眉眼相似。
他那时还像个傻子似地为他们眉眼相似找好理由,如今回首再看,桩桩件件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梁长宁舌尖抵住上颚,思忖另个问题——那闵疏知道茂广林也是自己老师吗?
闵疏知道梁长宁野心,知道他错失权柄,知道他本性。他甚至清楚明白地知道梁长宁算是他姐夫,知道他不可能避开梁长宁。
梁长宁收回目光,看向闵疏低垂眉眼,突然间觉得这个人真是胆大包天。
他心里不知道是什滋味,像是有几分惋惜,更多却是带着点麻木冷意。
这瞬间他想起很多从前他曾经怀疑过细节,如今才突然发觉其实切都是有迹可循。
他捏着筷子,慢慢吸口气,手指用力到微微发白。
文容在远东楼被他推进护城河那个晚上,闵疏曾经说他要回去见文沉面周全这件事。他个小探子,是如何能够在如此混乱情况下随意出入丞相府见到当家主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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