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就是新左菩敦王。”符义指指鹄库队尾被重重拱卫着名青年。那青年人影为翻飞丧旗遮掩,看不仔细,醒目是颗人头,整把金发绞成绞悬于鞍后,随着那匹乌云踏雪步伐摇来荡去。
海市微微蹙起眉心,策马快走两步。此时鹄库人已行至山峪出口,已隐隐可见下面广袤极北雪原,刚拐过风口,浩大风挟着雪砂扫来,丧旗扑啦声直向天空扬起。那瞬间,那人恰恰面目微侧,露出个高挑清拔轮廓。海市仿佛被当胸塞进把
,向悬楼上望望,才纵身下马,立即有人将先前死去弓手头目尸体抬过来。那青年伸手揭去死者战盔,握住死者把金发,抽出佩刀砍下头颅,将那头颅送到眼前,亲吻再三,却听见身边亲随喊叫,抬眼瞥,忙将手中环手刀囫囵挥舞,铿地挡下支海东青翎长箭来。山崖上那倒悬着褚国弓手脸上长箭已然不见,再细看方才格开箭,正是他自己先前射出那支。想是那褚国弓手生生以牙咬住来箭,再趁他不备,抽冷射将回来。
鹄库青年染血唇上露出丝笑容,向山崖上轻慢地勾勾手指,旋即将人头悬在鞍后,喝令兵士掩护,面拨马带队掉头,消失在北方山道拐弯处。
海市舔着前牙,轻轻啐出口血,道:“咱们得快点追上去。”
“方、方大人……”名年纪与海市相仿小弓兵哆嗦着唇,断断续续说道。
“什?”海市背好角弓,面应道。
“鹄库人起黑旗,王者阵亡黑旗……听说,他们都不下葬,尸首随地丢给鬣狗秃鹫吃,只有他们各部蕃王死在战场上,才把头送回去,和黄金打身体拼在起下葬……”小弓兵抑制不住地咧开嘴笑起来,惨白起皮嘴唇挣开道道血口子。
“方大人,您射死是个王,是个王啊!”
鹄库人似乎并不恋战,大张旗鼓来攻,退却时却也如潮水般迅疾。海市从悬楼飞奔而下,夺匹马,向北直追而去。夹在大队中追出二十余里,眼前道路已尽,惟有溯着溪流涉水而上,折过东毗罗山脚,攀上西毗罗山,经整整三十二里溪谷,才抵达毗罗河之源头不冻泉。自泉源再向北,才是条山峪小道。次日近午时,海市终于赶上领头追击符义部。鹄库人退得虽快,时却也甩不开符义部,只得由他们不紧不慢地衔着。
“方大人好眼力,鹄库人向来不用仪仗,那左菩敦王混在人群中,谁也不曾分辨出来。”符义慢吞吞说道。“这左菩敦王逞勇好斗,袭击水井屯那三千人也是他部下,原说让他们打前锋平整道路,大军随后即到。没想到他自己掉头杀来黄泉关,却将那蒙在鼓里三千人抛在水井屯作为佯攻,现下他死,这新左菩敦王是老王异母弟,听探子说原本就不很亲睦,现在便立即下令撤兵。”
鹄库阵中已不见原先苍青旌旗,每队起头处飘扬着,尽是缟黑全幅苎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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