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烛火残影,李逸幽幽自梦中醒来,他烧未全退,不甚清醒中,有人将温水端喂他。
他有气无力,却还能勾着嘴角微微笑笑。
赵渊轻轻抚着李逸额角,将他整个拢到怀里。
李逸被抚得舒坦,半天长舒口气,才哑着嗓子道:“其渊,无事,不用日日守着。”
赵渊小心地将他头托起些,垫高枕头方便李逸说话。
庆朝至今尚未封过县王,帝之诸子为亲王,血缘稍远为郡王,连异姓滇南王都是郡王爵。
县王,与其说是分封,不如说是设来示众。
承乾元年,李逸从太孙之尊到尹王,不日又成隐王。
太子妃自太子去后病不起,再未有好转,于病榻上撑许久,终没能挨过第二年春天,撒手人寰。
尚在襁褓中太子幼女,生就有不足,宫中看护稍有不当,也跟着去。
之所为上累祖宗,下耻于民……实该痛心悔悟,追思己过。”
新帝斥责旨意足足写有几卷长度,小黄门光是唱旨就用大半个时辰。
李逸跪在当地听秦王骂他是无父教养小儿,将能想到恶毒语汇都堆到留史记档文字上。
李逸白着脸,将跪得直不起腰板硬掰起来接旨。他两世为人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心知是皇帝对昨日之事报复。
鲁王李迪再蠢笨,那也是新帝嫡长子,当他潜邸时十多年世子,如今又亲封王爵,再不堪也容不得他人欺辱。
李逸就势挪挪身,闭着眼朝赵渊偎去,赵渊索性斜躺到李逸身侧,拿自个做他靠枕。
许久,赵渊不曾说话,李逸微睁眼,语气松快,“你看不是都挺过来,可没你想得那糟。”
守在外屋赵喜听得动静,忙警醒着要进来伺候,赵渊想起什,轻声对李逸道:“去去就来。”
他出到外间,嘱咐赵喜将熬得稀稀鸡汁粥重热碗来,又就着剩热水净把脸。
赵渊才要进去,赵喜悄声道
短短几个月,李逸送走无数亲人。他不得不将自己抽离出来,依靠重拾早已模糊前世记忆来挨过这剧痛。
赵渊眼见李逸以超乎常人冷静应对下新帝登基,好不容易才走过丧父丧祖悲痛,又要面对连串亲人逝世。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几次,赵渊都忧心李逸再也撑不住时候,他虽看着形销骨立,却总能摇摇晃晃再撑下去。
直至晋国公也中风离世,李逸大病场,郭慎不能亲顾,默许赵渊日日守着他。
尤其是你李逸,如今不赶紧夹紧尾巴做人,还敢主动招惹到新帝头上。
郭慎自宫中回到学里,听闻李逸受辱事,当场就气青脸。
这是新帝知道他脾气耿介,从不会惧皇帝冲着自个来,然而窃国老贼狡猾异常,偏不动他,竟还要赏他。
只边赏他,边羞辱他最在乎人,无异于当面甩他耳光。
隔几日,新帝正式下诏,褫夺尹王封号,令赐“隐”字,自亲王往下降为最低等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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