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案当日,当朱景元看着苏晋身绯袍站在煌煌大殿之上,上指苍天,下斥*恶,负手振袖为黎民苍生请命,为忠正义士正名之时,她眉间苍茫色,仿佛与昔日那名无双谋士重合。
于是他就动杀心。
而当朱南羡双膝落于地上为苏晋求情那刻,朱景元甚至不敢去计较苏时雨这身御史绯袍下究竟是否是女儿身,是否是他所辜负故人口中伶俐可人孙女。
他怕知道那个令人心惊答案。
直到方才,在他知道自己最心爱十三子为苏时雨孤身犯险遍寻不着时,朱景元有些悲哀地想,这就是报应吧,是他昔日对谢煦恩情错付报应。
朱景元侥幸地想,以谢煦智计,他定能算到会被相祸牵连,说不定早带着孙女逃往云贵边境之地去。
这样也好,让他走得再远些,远到再不能威胁到朱家皇权,以后他便可以好好地在云贵呆着,安度余生。
可朱景元没想到谢煦居然没有走。
就像拿自己命在等个笑话。
谢家公子才情无双,却始终秉持着丝执念,他要看看这个他视为世知己人,曾相扶相持人,是否真地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道朱觅萧不安好心,却纵容他带苏晋入林场。
可他真地没想到南羡竟会不顾危险,独自越过林场去找苏晋。
那里猛兽横行,又是冷寒风雪天,饶是南羡再擅武,倘若孤身在禁区,也难保不遇到危险。
而这个苏晋……
朱景元又想到登闻鼓案后,他单独留下齐帛远问那句话——谢煦除个孙女,可还有甚后人?
封岚山深处,猛兽横行,南羡直不肯出来,是当真遇
可惜啊,皇权最终污人心,这生忠义付与荒唐。
乃至于朱景元在此后数年梦回中,总是听见自己曾对谢煦许诺过又辜负那句话——有朝日江山在之手,当许你半壁。
朱景元还记得,谢煦致仕那年是景元二年暮春,他对自己说,他远在蜀中独子为他添个分外伶俐可人孙女,他陪他抢半辈子江山,累,日后打算将这身才学都授予这个孙女,教她做个醒世明目之人。
朱景元还说:“你这孙女年纪正好,又受教于你,等日后长大,嫁来朱家,给朕做个儿媳。”
彼时谢煦只是笑,浅淡春晖落在他清致舒雅眉目,眉间浮起苍茫色,细看去,反倒有些落寞。
这句话不是毫无缘由。
当年他征伐天下,身边三位谋臣中,要论文才,齐帛远其实是不输谢煦。可谢煦之所以能成为当世第大儒,成为他身边第谋士,便是因为他锦绣才情中自含种兵行诡道般取巧,算无遗策后总能以奇招制胜。
这样诡谲令人可敬,可叹,亦可畏,因他仿佛是无所不能。
是以在平定江山数年后“相祸”中,即使谢煦早已远避蜀中,朱景元看着诛杀令上“谢煦”二字,提起朱笔,最终没有割去。
他命锦衣卫至远追到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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