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龙涎香淡淡,焚尽霜雪滋味。
有个瞬间,偌大奉天殿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苏晋又想起晏子言,在他慷慨赴死
沈拓领命后,景元帝看向苏晋,分外淡漠地问句:“苏御史还有甚要谏言吗?”
苏晋沉默下道:“陛下,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讲。”
“臣想请立方功德碑,为天下读书人,为籍籍无名义士。”
苏晋说这句话时候,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其二,收回三殿下在山西及京师府邸,遣散所有姬妾,并将此两处家产变卖。所得钱财,,用来弥补贪墨亏空;二,用以抚恤被掳掠女子,无辜冻死之人家眷,及慰劳那些被强行征来服役壮丁。”
苏晋再朝龙座揖下:“陛下,臣相信三殿下本性纯良,有此行径,实是受人蛊惑所致,但此案案情甚重,死伤无数,不罚不足以服天下,因此其三,”她顿,负手道,“将三殿下圈禁于宫中,待来年开春,着工部营缮司郎中,营缮所*员数人,及都察院监察御史,前往山西查明行宫具体规模,所耗人力物力,可有冤死枉死,将案情拟定,昭示于天下,再由陛下定夺三殿下罪名,以显陛下仁德公允,对万民苍生视同仁之心。”
苏晋没有咄咄逼人地置朱稽佑死罪。
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她明白这个道理,何况她心中还另有所求。
有她传胪听封时欣悦,有她在松山县,与晁清慷慨解囊却救不身边疾苦憾恨,更有许元喆临死前,血誓“来世不做读书人”悲怆。
最后却定格在刑部暗无天日甬道里,晏子言九死不悔背影。
苏晋眸色微黯,轻声道:“下官已查过,此徐姓书生不过介举人,并无功名傍身。山西修筑行宫,卖放工匠案,原本与他无关,他却不忍看身边黎民饱受疾苦,上递十余请命书,无不被通政司压下。万般无奈,只能上京敲响登闻鼓。
“他怕敲响登闻鼓后,守鼓御史不将状书呈于陛下,这才自尽于鼓下,引来皇上雷霆震怒,以将此案追查到底。
“这是他义举,是他个人孤勇。”苏晋抬眸,清亮眸光深处有烈火,“是以微臣想请立方功德碑,为此案结颗善果,为徐姓书生,更为天下所有不惜性命为民请命义士。”
苏晋言罢,奉天殿内时无声,良久,景元帝寡淡得仿似不起丝波澜地应句:“准奏。”
然后他唤声:“刑部。”对着俯首行礼沈拓道:“此案由你主审,限来年三月之前结案。至于那些证据确凿,该杀该刮,就依方才苏御史所谏之言定刑。”
其实此案案情之重,有三品以上大员涉案不说,更牵扯位藩王,为保廉明公正,当由三司会审。
但,倘若三司会审,恐怕再不能保朱稽佑安危。
这是老皇帝最后点私心,他盼望着这个同为皇家岳丈,太子妃生父刑部尚书能网开面,留他第三子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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