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恺听他满口粗言秽语,不禁横眉过来拉他,喝道:“皇上还未发话,你休要由着自己性子破口乱骂。”
江平瞪着眼冷哼几声,又恼道:“北戬还敢要求减岁赐遗?当年向晚称臣,降表上拜约每年岁贡为十万钱帛,那已是上皇与平王特开殊恩!怎如今皇上登基,这向得谦竟敢得寸进尺,还要减岁至三万?!赐遗,赐他狗娘养遗!大平泱泱之物,岂由他说要就要!”
方恺听着,脸色有些发黑,显然也是不满北戬这封国书所请诸事,只不过他身为枢密使,不能像江平这样骂将出来。
江平转身看圈屋中众人,又哼道:“要说,就该让狄小子这回编北境三路大军,纵兵而上,直敲它北戬边关大门,问问这向得谦究竟知不知耻!当皇上是新帝登基、根基不稳,好欺负不成?!”
屋子人听,下子都冷脸,却也没人出声。
昨夜那样诏二府重臣并入觐,定是要请恙抱病!”
虽然早便知二府不穆,但这却是她头回真切地感受到江平对政事堂老臣们不屑不满之情。
她深知言多必错,便转身寻个位子坐下来,翻开手中札子快速读起来。
长长篇国书誊本,上面所道之言皆是她往日从未接触过事情,令她看得甚是艰涩。
什弟兄之称、修好之礼、两境裁兵、减岁赐遗、缘边交市……条条目目看得她下子犯起糊涂来,竟不知这北戬此来究竟是何意。
半晌,方恺才寒声笑,瞪着江平道:“这话你也就能当着等同袍们面说说,倘是上大殿,量你也无法吐出个字儿来!且不提中书那些向来主和不主战人,单说皇上,又岂会愿意发兵北戬?待会儿皇上来,你且记着管管你这张嘴,万莫撩天子逆鳞!”
她不禁微微蹙眉。
向来都知道皇上胸有雄图,而她自打入朝以来,更是直都以为皇上意在用兵北戬,怎眼下听这些枢府老将们说起来,倒像是自己长久以来都会错意?
于是她试着微笑,探问方恺道:“照此说来,皇上竟是不豫再兴兵事?原还道皇上欲图北戬,险些就说错话儿……”
方恺
还没待她看完,江平便起身大步迈来,大喇喇地问她道:“孟丫头,你说这北戬狗皇帝该不该打?”
孟廷辉怔下,反问道:“为何要打?”
江平那带着厚厚粗茧手指探下来捻动札子内页,又用力点着上面墨字,道:“向得谦这杂种遣人来朝谒上,竟是称弟不称臣!什狗屁两国修好之礼,当年他爹屈膝求和称臣时候敢情他是都忘!想大平皇上乃天子至尊,便是宗室亲王也要奉表称臣,他向得谦封国书竟敢僭越称弟?什杂种玩意儿!”
她听后有些讷然,又低眼看看那札子。
方才看时只觉北戬甚有表好之意,却不料这中间竟有这等大学问。才知这些枢府老将们哪里是只知打仗粗人,分明是颇知国事军务旧老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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