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恺眉角搐,正要发话,却听见旁整理军文几个签书枢密院事、枢密都承旨、副都承旨们皆憋不住笑出声来,不由也觉得有些忍俊不禁,只得极力板着脸冲江平低喝道:“她是奉皇上旨意入枢府视事,朝中两制以上,哪个文臣能容你这般亵渎?还当这枢府是你当年麾下大营不成!”
江平不耐烦地冲他皱皱眉,“关你恁事!府上小女尚要比她大个三岁,叫她声丫头怎不行?”
圈人已是笑得前仰后倒,有年轻些小将趁隙直朝孟廷辉努嘴,生怕她时脸薄、当真恼起来。
孟廷辉脸色却点儿没变,唇角含笑地走过去。
只觉这政、枢二府堪比冰火之境,而这些将臣们豪爽直快性子更是合她脾性,她又怎会恼。
未到酉时皇城中便处处落影,远天青云衬得这片茫茫雪色愈发萧冷。
孟廷辉裹着厚厚绒氅,自东面路踏雪而来,跟着前面为她搬抱书匣小内监入枢府院门。
里面暖意熏人,瞬时蒸化她颊上沾细小雪沫,显得两腮愈发晶红剔透。
她脱氅之时顺势拂拂脸,走去对着屋内几人微微笑下,挨个问过礼来,然后才遣那小内监将书匣放去旁案上。
这半个月来她时常会过枢府这边来,因是和院内治事老将们早讨个脸熟,对枢府诸务也略略解些,而今日更是正式结吏部那边杂事,将平日里用书墨笔纸也都并带来。
江平见她近身,这才拿起案上厚厚本札子递给她,道:“中书那边誊北戬国书之后送来,你尚未看过。”
孟廷辉小心接过,可却不敢马上看,只拿眼去瞅旁方恺,生怕是江平时兴起、叫她看她尚无权过阅东西。
方恺倒是没犹豫地微晗首,“你且略看看,方才禁中来人宣谕,皇上入夜后要来枢府议事。”
江平得空又在旁边插话冷哼道:“幸好是皇上到这儿来,倘是又像
江平抱胸坐在最里面,眼不眨地盯着看那小内监将那个硕大书匣里东西样样摆出来,脸上不由浮起戏谑笑,嘴角两旁亦被带出几条皱纹,冲身边几人大声道:“说,这进士科出身果然与咱们不样。”
方恺闻言回身,打量下,粗眉斜,回他道:“由得你肆言乱道!皇上三日前遣人来要往年北境所兹数十封军文,倘没她帮着,你手下那些个承旨们能半日就誊抄编造入册完?”
孟廷辉只抿嘴笑着,将衣物搁好,遣退那小内监,过来复又冲方、江二人行礼,然后道:“方将军倒叫下官以后再没脸帮忙。二位将军当年领军带兵是何等悍勇,征伐之功又岂是下官舞文弄墨能比得上?江将军方才那话实在是羞煞下官。”
她虽与江平同是知枢密院事,但她官不过四品给事中,纵是得逾这枢府高职,却也不敢对身领正二品大将军衔江平少敬半分。
这话叫江平听得眉开眼笑,直拍身边案角道:“孟丫头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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