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皇上除诏废外朝预议册后之权风波犹然未平,便是今夜宴上亦有人在窃窃议论着。此事表面上虽是因她之故,可她却知,皇上若是心中没人,是断不可能会让中书宰执们如此失颜丧面。
眼下皇上掳孟廷辉却不走,圣驾更是滞于狄府门外
可他却捧住她脸,对她说,倘是换他,定会比她狠。
不论他这话是否出自真心,都叫她感激涕零。
这世间他是她唯在乎人,若能得他体谅理解,她才真是搁下心头这副重担。
厅中宴已将毕,宾客已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去,狄念仍在厅中与同袍们共饮相庆,沈知礼则趁隙退出去,回二人新房。
此宴不同于寻常人家婚宴,而沈知礼更是毫无忸怩之态地出来迎客,因而夜里闹洞房事就算早前被狄念极其利落地挡掉,也没人恣意相闹。
却衔领中书重臣拜表其上,莫论是不是册后事,他都断无可能当此之际遂古钦之愿,否则朝臣们定会以为政事堂当是相独掌,而以后阕补右相之人定会屈于其势。
他若驳中书奏议,沈家定会因此蒙尘,莫论太傅三朝老臣颜面荡然无存,便是远在边路沈知书,其声威亦将因此受损。
因而无论如何,中书奏议不可允纳,而沈家声誉亦须顾及,倘是她当时不暗下出手搅出这朝风波,他亦将会不择手段地利用狄念而化解这场矛盾。
大局在前,儿女私情皆非可以首顾其全,且沈知礼对古钦那点心思怕是终其生都不能有所得报,何不眼下嫁与往情深狄念?
若是没有狄念这腔深情,只怕她也想不出这等心思手段;且若非是狄念这个铁骨铮铮男子,只怕她亦不肯将沈知礼嫁与旁人。
正厅外面有陪嫁来婢女在门口候着,见沈知礼从侧门斜衣独出,立时便迎上去,“大小姐。”
沈知礼听她用仍是自己在沈府上旧称,纤眉不由轻扬,可却没纠正,只问道:“怎不见孟大人身影?”
婢女边走边低下头,小声道:“方才有人来禀,见皇上带着孟大人从府上后门出去,眼下圣驾犹在府外未走。”她手中擎着红纱灯笼,替沈知礼照着足下路,小心翼翼道:“府上人不得主意,都不敢往后门去。大小姐可有什吩咐?”
沈知礼听就蹙眉。
皇上与孟廷辉之间事情她纵然不是全知,却也比旁人解得多。孟廷辉在朝接连数十日都不往禁中去,想必是刻意避着皇上不见。而皇上今夜亲幸狄府,显见是特意来掳人。
他思量她未必全都知晓,而他也不必让她尽数明白。可他看她看得明澈,知道她做这些只是为他,只不过所虑所想总归是欠那些。
在她心中,朝堂不是大局,大局只是他。
而这才是她深深内疚根源。
“陛下。”她微微哽咽,落睫,泪珠儿就顺势而下。
这多个日日夜夜以来,谁人知她心底矛盾几许深,谁又知她梦里内外皆是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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