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定半瞬,开口道:“好。”
她小喘口气,刚欲退身相让,却被他狠狠拽,人跌跌撞撞地被他牵着往紫宸殿行去。
不过短短数十步,她却走得有如足底踩针,步步紧颤。
袭金章青衮在他身上那般契合,腰间玉剑白翠生辉,映着东边天际初绽那抹亮,淡淡眩目。
紫宸殿丹陛下已有诸臣在候,知阁门官、次管军官、文武百僚分班而列,人人眼中皆是惊而不信,路目送他牵着她手登阶入殿。
她听后不敢有所耽搁,忙随来传话舍人道,往东宫通往紫宸殿西长廊行去。
刚至廊前百步,就见众黄衣辇官们步履齐整,扛辇飞快而来。
舍人站定,她便也跟着站定,垂首以候。
背后冷汗骤涌,脑袋烧得昏沉沉,只能看见那步辇缓缓降停,人从上而下,步态雍容地朝她走来。
她眼前模模糊糊,看不甚清,可却也不需看清楚——这人,除他还能有谁,除那个尊贵无量雍华刚悍他,还能有谁?
孟廷辉费力坐起身来,脸色愈显苍白,“又没死,如何不能入宫?”她让婢女将衣物拿来,又道:“今日好生替梳扮。”
婢女咬咬嘴唇,转身去拿东西,只小声又道:“明明是三伏热天,大人如何能在夜里受凉……若是别什急疫,怎容得如此耽搁!”
孟廷辉开口欲斥,却使不出劲来,只闭眼由她过来件件替自己穿戴齐整,略略洗漱下,便被扶过去梳发戴冠。
向来不捈胭脂色,今日苍色抹红,竟似旁人俏容,难辨心颜。
·
身后响起空厉鸣鞭声,紫宸殿中金壁熠熠,空阔冷寂。
她急得要命,拼
不由后退半步,两膝弯,将跪行礼道:“臣孟廷辉奉旨前来,迎殿下入紫宸殿,为前导……”
话没能说完,人也没能跪下去,当着大典众人面,她被他把拉起来拖至身前。
英寡出手迅疾,准而利落,攥住她手就不再放开,横眉紧目地打量她圈,声音沉躁:“你病?”
周围有小声悉娑窃语声,数束目光聚扫而来,皆是惊然。
她用力甩手,却抽不出他掌心,只觉头又是阵晕,道:“臣没病,大典要紧,皇上已在德寿宫降坐,还请太子殿下快些入殿……”
待身华衣祭服穿戴完毕,出府上车时天已微微发亮。
黄波在外等得焦急,见她便急冲冲地催着上车,落帘时才瞧见她脸色有恙,怔道:“孟大人身子不舒服?”
孟廷辉额角俱是汗粒,却道:“切尚安,你赶紧让人驾车走罢,想来眼下太常寺和御史台人都到德寿宫外次前列班候着。”
就这路飞鞭驾车,到宫门时就闻皇上已出德寿宫,两面鸣鞭、禁卫诸班直及亲从仪仗迎驾升御座,将行内禅之礼。
孟廷辉趋步急行,到紫宸殿外丹陛下乃见太常卿及阁门官分列在候,又有舍人从德寿宫那边过来,道宰执进言已毕、皇上降坐宣诏、太子已服履袍出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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