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二十四年平西王小世子,鲜衣怒马,锦衣玉食,而今他要奉行他道。
当末世礼崩乐坏之际,连道家都遁入蝴蝶中做场美梦时候,是谁仍然坚守这世界,谁来苦心游走六国完成个不可能完成理想?是儒家。当前路是毫无悬念死亡时,谁能鼓起勇气死谏,谁会鼓起勇气去赴场有去无回远征?是儒家。当荣华富贵唾手可及时候,谁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为自己心中那点点亏欠?
是儒家。
十九岁,匡天瑞是他最疼爱那个儿子,等问西戎要回他尸首,送到燕北,你该看着他如何接回自己儿子……”
云岚只是流泪,握住辔头不肯松手。
“别哭。”容皓笑着道,其实他眼角也红,他还笑着劝云岚:“郦道永说刀剑论,总说宫中容不下刀,他以为只有刀才能大放异彩,今日就让他见见君子之剑吧!以后你见他也好论道。”
他看看手上旌节,他送敖霁时怎说,现在轮到自己。持节云中,何日访冯唐?使六国,访诸侯,入世之学,这是孔子当年也做过事。
他抬起目光,看向高高城楼上,当年在东宫第次见面,傲气而尊贵少年,终于也长成顶天立地天子,天下万民仰望,都依靠他如天之高,如月之明,如日之恒。所有人都可以哭,他失去心爱少年,却不能哪怕消沉刻钟。就算想要安静送别自己好友,明黄銮驾仍然如此招摇。
他朝着城楼上挥挥手,
“你会后悔,那西戎人,他不会善待你。”云岚仍然不肯放手。
“不善待就不善待吧,总归是片丹心。”他笑着道别:“可惜不能与你诏狱相见,从今别,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他在马腹上轻抽鞭,价值千金白马绝尘而去,云岚再拖不住马辔头,只得松开手,跌坐在城郊草地上。容皓回头看,云岚,城楼上君王,乃至整个京城,都变成个个小小黑点。这是场有去无回征程,他知道,可惜不能再见大哥面,江南美酒,烟雨楼新茶,当初对着赫连炫耀过桂花香,也再也闻不到。
城郊大风翻涌,吹得旌节猎猎作响。他只觉得骑马骑得腿疼,怪不得夫子说养尊处优未必好事,原来都是有道理,箪食瓢饮,面对磨难时候才能更平静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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