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也没人敢跟他争——大伙儿都看出来,他这就是撑着股劲儿,老刘头看他把沈凉生照顾得周周道道,头却又成天提心吊胆,生怕哪日秦敬这劲儿松,便整个人都垮下来。
沈凉生病情确和大夫说样——这类型癌症早期不容易察觉,发展又十分快,确没什好法子——到晚秋时候,镇痛药已经吊上,沈凉生睡过去时候便多起来,有日睡醒觉睁开眼,也不知道是什时候,下意去找秦敬,却见床头坐着是老刘,便略略比划下,问秦敬哪儿去。
“他说出去走走。”老刘佯装无事地答,心里头却急得很。这日早晨见他过来,秦敬便说要出去走走,让他帮忙看会儿人。老刘当时拦不住他,只得放秦敬出门,可这都下午四点多,也没见人回来,他边着急边盼着大孙女赶紧下班过来,让她出去找找人。
沈凉生脑子还不迷糊,看出老刘面色不大好,微微点点头,心里却半点不着急。
他半点都不怕,笃定他会回来——只要自己还在这儿,他就哪儿都不会去。不
家里等消息,眼见三人闷声不语地回来,心里就咯噔下。
沈凉生固执地不肯避讳,让他有话直说,于是四方坐定,老刘大儿子终把大夫话五十地讲,拿眼觑着他爸,又觑着自己俩干爹,只觉煎熬得坐不住,是硬把自己按在椅子上。
老刘已经傻眼,沈凉生面上却还是那副神情,连秦敬都好似没受什震动——这道儿上他也有些心理准备,若没事儿早在医院里说,既要回家说,那便是肯定有事儿。
“看做手术就免。”沈凉生反是四个人中先出声,明确表态,又讲讲他父亲事儿,末儿总结道,“开刀也没用,也不想折腾。”
老刘回过点神,讶异看着秦敬安安静静地坐在沈凉生身边,竟不出言表示反对,面上也不见如何悲恸,心里就又咯噔下。
最后事情便按沈凉生自己意思定,不动刀,只用药,连医院都不肯去住。
倒不是他们住不起——那年公费医疗虽然刚刚改革,各单位定额包干,计划拨放,但厂子领导听说这事儿已经发话,医药费可全额报销,秦敬那头儿又补发部分w.g时亏欠工资,钱还不用操心,只是沈凉生自己不想去。
他这个人辈子都活得丝不苟,从没使过什性子,只这桩,他说什秦敬都全依他。老刘大儿子结婚早,大孙女已经参加工作,便死活不肯让秦敬去费劲找什家床护士,只说自己就是个护士,还找外人干吗。
于是跑医院取药,在家里给药输液之类事儿便全被刘家小辈儿包,沈凉生过意不去,老刘却强颜欢笑地拿话堵他:“这干爹干爷爷哪儿能白叫,他们尽尽孝你也管,你说话费劲,可不许跟争。”
秦敬那头精神倒不算太坏,只是日常照顾活儿不准任何人插手,跟老母鸡护食样,谁抢就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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