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奉天把保温桶搁在玄关处鞋柜上,扯扯跑偏到脚踝袜子,“您别洗这个,过几天有雨又干不。”
“哪家个乡下人是看天儿洗衣服?下雨不就收回来咯?”林双玉把垫补卷成团儿裹在腋下。
“阴干有细菌。”乔奉天望着她。
“怕你就去买套新!”
因为桥梁原因,林双玉不好再多发什火,节外生出什不必要枝。他俩和小五子起这相安无事处阵儿,谁也没率先说过恶话。
傍晚回去时候,拐个弯去趟去趟铁四局附近房屋中介。招租红字儿白底纸片子贴满满玻璃墙。刚推开门站进去,就有穿着不合体西装中介业务员起身介绍。
业务员年轻,挂着胸牌,下巴上发圈红肿痘子,“您好,您这边是打算租还是买?”
乔奉天顿下,“租,租。”
“地理位置,价位,面积,您看看您要求是什,再来给您介绍。”
这些乔奉天没想过,他这问,才倏而觉得自己仓促。乔奉天张张嘴,吸口气儿,接着冲他笑下。
乔梁左手今儿换次药,层层叠叠裹着白纱圈圈解下来,沾着干涸成块儿豆沙红血印,和碘伏色褐黄药迹。
血池呼啦东西乔奉天可从来不怕,可前提是那伤,要痛在无关紧要人身上,乔梁不样。
乔奉天看他几乎被碾支离破碎手掌,失筋骨似瘫软地搭在床单上。药渍在微肿指尖腕间凝成斑驳团腻垢似颜色。针线缝过行迹像攥在手里几条蜿蜒细长百足虫。
乔奉天在边上皱眉——乔梁原先手虽不能算得上清奇好看,但也没现在这丑不忍看。
巡房医生捋捋袖口,去拿笔尖触他指头,先点拇指。
乔奉天担心着郎溪乔思山,想着他个人在家未必能顾好自己起居。半边身子本来就梗不大利索,药也不
“这些还没想好。”
中介眨眨眼,看着他发顶,“那——”
“下次再来吧,等……等再回去考虑考虑。”
这定是他今天接待最莫名其妙个顾客,乔奉天转身出门时候这想。
开锁进家时候,见林双玉在抽沙发上垫布,从头至尾剥香蕉皮似扯下来,双手抖,腾出满屋子薄灰。
“知道在碰你哪个指头?知道就点点头,不知道就摇头!”医生问得挺大声,弓腰凑近他,像在问个垂垂老矣,眼花耳背老者。
乔梁反应尤其地慢,张张嘴,眨眨眼,目光游散片刻后聚焦在医生鼻尖上。
乔奉天在边上咬咬嘴巴里嫩肉,灼灼地盯着乔梁嘴巴。只见他艰涩地皱下眉目,接着摇摇头。
乔奉天既觉得松口气,又觉出阵缄默失落。
乔梁病,医生说最多就是时间。趋势是朝向好那面,但至于什时候才能步步到达痊愈那个终点,医生不提,乔奉天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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