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芙坐在伊万怀里,举个银质汤勺到处找她喜欢吃东西,从蛋糕上弄下来草莓粒属于稀奇东西,都堆在阿伊芙碗里,她又用勺子块块分给大人。
桌上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碎响,餐过半,伊万放下手中茶杯,用餐巾擦擦嘴角,两手撑在膝盖上,副有话说样子。
薇拉原本在帮阿伊芙把汤盛到碗里,面带微笑,见状也在瞬间敛神色。
“捷克不错。”伊万说。
陆新宜只反应很短时间,低声问:“办得到吗?”
但站在几步远之外周凭却是从那秒开始感到心脏坠崖般下沉。
他开始感受到失控,并渐渐清楚,这失控早已开始。
寒风中,陆新宜瘦得过分身体几乎被吹歪身形,他越走越慢,最后被周凭抱进怀里。
陆新宜抖得不成样子,周凭也好像在这瞬间失去语言能力,他变得笨口拙舌,想不出句安慰话。
最后他只能低哑地说:“来晚,是来晚。”
陆新宜率先停下脚步。
他抿抿嘴,眼神落在周凭大衣第二颗扣子上,似乎在考虑措辞,过会儿低声说:“就到这里吧,还要去别地方。”
说完,他从那叠大额现金里拿出几张,把剩下大部分弄整齐以后重新装进周凭裤兜:“那些东西不用这多钱。”
他边退后边说:“走,谢谢你,再见。”
起初他走得很快,周凭叫声,抬手想扔开手里包裹,想想却又攥得更紧,拖着个大包追人,姿势就显得有些可笑。
——
周凭离开第十三个月,雪下得沸沸扬扬,能见度极低,在个罕见晴天,二月十四日,陆新宜二十岁生日就这来。
边境上虽然没有类似“冲喜”说法,但晦气过后要好好庆祝心态总不会因为国界不同而产生太大分别。
伊万准备来二十支蜡烛,薇拉疑惑过后拉着陆新宜好通打量,最后下定结论:“中国人不会变老。他们从十八岁之后就是个样子。”
因为陆新宜还计划去边境线上市场,所以两家人将生日宴提前,在起吃顿早午饭。
陆新宜眼圈直发红,从周凭远远看见他第眼就那样。
离开集市以后,越走那圈红越重,他看上去很累,心神俱疲那种累,见到周凭这个年多以前突然从他身边消失后音信全无人也分不出太多精力去表达情绪,只能间隔低声地说句:“别跟着。”
周凭在家路过小店里匆匆留下张纸币当作寄存包裹费用,继续沉默地跟在陆新宜后面,从半上午到太阳落山时,看他用从周凭这里拿走那几张钱为三个人办全套下葬流程。
离开墓园之前,陆新宜从怀里掏出个小十字架放在其中个墓碑前,木头做,细节粗糙不可考究。
他从头至尾没有表现出过多情绪,最后也只是摸摸墓碑,放下十字架就转身走,脚步跟来时样轻而稳,没有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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