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雪却问他,“你杀潘有芳吴岱之时,存死志,是不是?”
赵益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永庚,”
徐鹤雪叹口气,“若不是先帝病重,你就要因而死。”
“比你
“永庚。”
清冷嗓音落来,赵益眼睑湿透。
曾几何时,这个人在皇城昭文堂,也朝他伸出过这只手,对他说,“赵永庚,起来。”
赵益握住他手,只觉冰雪裹附。
他浑身震。
孟云献看着他,“心里点儿怨恨也不肯有,如此,却更惭愧。”
“不止是老师,还有您,很庆幸受你们二位长者教诲,”徐鹤雪重新端起酒碗,天光在碗中粼粼微泛,“老师虽不在人世,但他亦在天看着您,亦为您祷祝,期盼万象更新。”
倏尔“砰”声。
孟云献与徐鹤雪皆循声转头,只见连廊上地碎陶片,滩水液从廊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对衣着华贵夫妇挽着手,双双呆立在廊上。
将酒坛子开,自己先喝口,喉咙烧得厉害,“子凌,你看们,都老是不是?”
“这是求不来事。”
徐鹤雪端着酒碗,说道。
孟云献苦笑,“若不是与崇之推新政,得罪太多人,青崖州徐氏这脉,也不至于都没。”
“您没有做错,国政积弊,若不除,无以安天下,无以安黎民,您《清渠疏》亦读过多遍,”徐鹤雪放下酒碗,手撑在膝上,“若不曾投身军中,哪怕在京做个文官,亦要在您与老师身侧,以新政安社稷。”
再也没有什能够比这样温度更直观,他在这种极致冷意中,不得不直面他与挚友阴阳两隔事实。
推开间居室房门,赵益抬起眼,细如绒毛灰尘在阳光里飞浮,他跟随徐鹤雪走进去,里面陈设简洁,没有过多装饰,只是书案上书卷却堆得很多。
虽多,亦整洁。
“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赵益开口,声线都是抖,眼中泪意充盈。
“官家。”
孟云献立时起身,“娘娘。”
陈年酒香弥漫在这间院子里,赵益挽着妻子手倏尔松懈,他踩踏过地上酒坛子碎片,竟不择路,抬腿跨过连廊。
徐鹤雪见他个踉跄,摔倒在地,他立时起身走过去。
赵益抬起头,只骨节苍白手伸来他面前,他望见那样张脸,年少分别,他从未见过挚友十九岁身死时样貌。
“古来变法者,皆有流血牺牲,您与老师不惧,亦不曾惧。”
徐鹤雪问道,“若不论老师与生死,您会后悔当年写下《清渠疏》吗?”
孟云献摇头,“先有吴起,再有商鞅,看似变法者皆不得善终,可到底,还有个李悝不是?他能变法使魏国强盛,亦敢以这条性命作赌,赌大齐昌盛,赌百姓安乐。”
树下清风,沙沙作响,斑驳碎光落来徐鹤雪身上,“是人都会老,但知道您是不服老人。”
“是你老师教得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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