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蒋先明伏在地上半晌
雨夜,剑声。
红痣。
蒋先明猛然想起那个人苍白手背,嶙峋筋骨之间粒红痣。
雍州刑台之上,
那个被凌迟处死少年将军在艳阳底下流很多血,那些血,更衬得他再也无法抬起手背上,那颗红痣也好像洗不掉血。
“……您,”
蒋先明青黑胡须颤动,他双目大瞠,颤声,“子不语,怪力乱神!”
“若非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可就是见到他,老成这样,你也不算年轻,可他呢?他还是十九岁样貌,站在面前,对说,他希望能暂时放下他案子,他不愿更多人因他而死。”
孟云献紧紧地盯住他,“蒋净年,他甚至还让对你说,你身上穿官服,是干净。”
他倏尔松手,蒋先明随即摔倒在地。
你觉得自己是哪种?”
几乎是在孟云献话音才落,蒋先明便立时想起那个遇袭雨夜,他身上带着暗账,而那名戴着帷帽,手持长剑年轻公子曾这样问过他。
张敬死后,蒋先明再没有见过他。
“……他是谁?”
蒋先明见过他,却不知他容貌,不知他名姓。
蒋先明忽然大吼声,他俯下身,脑袋下又下地往地上撞。
这样动静,饶是贺童睡得再沉,也被吓得下睁开眼睛,鼾声即止,他坐起身,就看见站在隔壁牢门前孟云献,而牢门内,蒋先明好像发疯。
“孟相公?”
贺童站起来,“蒋御史您这是在做什!快别如此!”
孟云献冷声道,“蒋净年,他让你活着,你也不听吗?”
蒋先明只觉得满耳轰鸣,死去十六年人还魂,如此荒唐事,他却越想越心惊,他甚至想起那夜,有个戴着帷帽女子在那位公子身边,与他说过话。
“你所说冤,到底是怎样冤?”
“令身边这个人浑身是伤,令他虽有师友而不能见,虽有年华而不得享,虽有旧冤而不得雪。”
他记得自己对那位公子说,“若公子有冤,蒋先明定为你雪洗平反。”
这段记忆,也几乎要将蒋先明五脏六腑全都碾碎,他禁不住深深地回想那个淋漓雨夜,他挖掘着有关那个神秘年轻人所有细节。
“他是雍州战死倪公子,是官家下令追封怀化郎将,圣旨上写着他名字——徐景安。”
孟云献靠近牢门,齿关磨磨,“蒋净年,今日请你好好审视徐景安这个名字,要告诉你,这个名字之下,是三万人血债,是个将军死。”
“你说他是谁?”
孟云献深吸口气,手穿过牢门,攥住蒋先明衣襟,镣铐碰撞发出轻响,蒋先明踉跄几步,张脸抵在门上,这刻,他听见孟云献压抑,发哽声音:“们这些活着人是有多无用,才会让个已经死十六年人,以残魂之躯重返阳世,为他三万将士报仇雪恨。”
字字如刀,刺进蒋先明胸腔,碾碎他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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