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抬起头。
“他说,他曾问过你,同样是这身官服,有人干净,有人肮脏,
蒋先明不说话,也不抬头。
“可是蒋净年,你这不是赎罪,而是逃避。”
孟云献看他死气沉沉,全无从前那般脊背直挺,无愧于人模样,“玉节将军已经死,你就是再死前次万次,也换不回他性命,你这做,根本毫无意义。”
“孟公,您该恨,”
蒋先明终于出声,“不该劝。”
他与蒋先明四目相对,片刻,“刘大人,容与蒋大人单独说些话吧。”
“是。”
刘大人没有丝毫犹豫,立时带着所有人都走出去。
火光在铁盆里跳跃,贺童鼾声不断,孟云献步履很轻地走到蒋先明牢门前,审视着他,“蒋净年,你这是在罪己。”
“所犯,本是死罪。”
,却还没见过那陈大人,他如今是鼻青脸肿,左臂都骨折!”
“若非如此,贺学士又怎会被关到这大狱里头。”
孟云献怔,再看贺童,鼾声如雷,睡得正香,他正想再问问那位陈大人境况,却听旁边牢房里铁链擦着地面发出声响,随即又是窸窣枯草摩擦声。
他侧过脸,正见贺童隔壁牢房里,正是除去官服,只余身内袍蒋先明,他境况比贺童要窘迫得多。
脚踝与手上都带着镣铐,身上衣裳也不是夹着棉絮,如此阴冷牢室,他副身骨单薄得厉害。
“你以为,是在劝你吗?”
孟云献至今仍无法确定自己当夜所见是否只是场幻梦,他手在袖间蜷握,“蒋净年,是有人要告诉你,那本账册,那五千三百六十万贯钱,已经让他知道,你是个好官。”
账册。
五千三百六十万贯。
那是杜琮旧账上那些蠹虫们贪墨所得,蒋先明将这个数字记在心里,刻不忘。
蒋先明声音听便是没有用过多少水米,干哑得厉害。
孟云献问道,“官家病重,你知道吗?”
“知道,但犯死罪人,无论如何都只有这个下场,即便官家来不及治罪,之后也有你们,来治罪。”
御史台到底还有愿意好生待他故旧,夜变天事,他们自然也都在第时间来牢里与他说。
“个被利用人,愿意用自己死,惩处自己过错,而那些真正身负重罪人,却用尽手段,哪怕为此堆砌起无数命债,他们也从不罪己,更不认错,”孟云献看着他,“知道你蒋净年是个敢作敢为之人,也知道,玉节将军这桩冤案,压在你身上,让你喘不过气来,你觉得自己只有被凌迟至死,才算赎罪。”
“他到底是你们昔日上官,你们何至于如此待他?戴着镣铐,连件棉衣也不肯给吗?”
孟云献皱着眉,质问身边人。
“孟相公,”
刘大人冷汗涔涔,低下头,“们也不想如此,是,是蒋大人他……定要们如此待他。”
此话既出,孟云献立时沉默。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