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明听着他这番话,便去看他砚台上那支笔,浓墨如滴,他双手扶住木桩,“你说得对,也还握得住笔。”
孟云献才出御史台大狱,便听名夤夜司亲从官来报,“孟相公,周副使让小来告诉您,有人要状告南康王父子。”
“什?谁?”
孟云献立时问道。
亲从官垂首恭敬地说道,“倪素,倪小娘子,她自称亡夫徐景安为靖安军后人,要状告南康王父子勾结吴岱潘有芳二人,害死玉节大将军徐鹤雪与三万靖安军。”
笔尖落纸,沙沙作响。
这种书写声音,令蒋先明迟缓地抬起头来,他看见贺童在桌前正襟危坐,手中握笔。
“贺学士。”
蒋先明忽然出声。
贺童转过脸,听见他问,“你在写什?”
,才抬起头来,血顺着他额头往下淌,他望着孟云献,喉咙紧得厉害。
“既然知道死者看得见们所行所为,那们便更应该审视己身,先正己,后正人,这才是们对已死之人敬畏。”
孟云献面无表情,“如今玉节大将军案子还没能重审,你就是此刻死,你敢到九泉之下,去见他和张崇之吗!”
“为他做些什吧,你想想自己还能做什,若不能为他,你也该为天下人。”
孟云献说罢,也不待蒋先明是何反应,他侧过身,看向脑袋上裹着血红细布贺童,“你啊,说出去你是个正经文人,谁信?言不合就将人家骨头都打折,还将自己弄成这般不体面样子,你老师若在,他定吹胡子瞪眼,将你顿好骂!”
“……倪素?”
孟云献下拉住他手臂,“不可!此事不可!”
“孟相公……”
亲从官小心翼翼,“已经晚,那位倪小娘子已经敲登闻鼓,入登闻鼓院。
贺童抿抿唇,“是徐鹤雪诗文,来时候,他们跟说,为保,从前整理那些他们都烧,但好在记在脑子里,每个字都记得,要把它们重新默下来。”
“是因为你老师吗?”
“不全是。”
贺童将笔搁在砚台上,郑重地说,“从前恨过他,觉得是他害老师,可到头来才发现,最不该恨他,对不住他。”
“作为他师兄,心中有愧,实在难捱,想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大抵也只有手中这支笔,想留存住他痕迹,也想让世人记得他痕迹。”
孟云献也不多待,如今官家在病中,而储君未立,还没有人来管贺童与蒋先明案子,他这个时候也不好插手,只能让他们继续待在牢中。
刘大人让人来给蒋先明包扎脑袋,他动也不动,无论刘大人说什,他也像没听到似,什话也不说。
贺童觉得他跟丢魂儿似,见刘大人他们出去,他才道,“蒋御史,孟相公跟您说什?您闹这出?”
蒋先明还是不说话。
贺童自觉没趣,他也再睡不着,索性坐到桌前,倒些冷茶水在砚台里,磨出墨来,用笔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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