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之东高崖百仞,崖下空地,积雪经年不化。入夏之际,常有来此取冰解暑者。此时朔风如昔,地上却是片凌乱,散落是绳索、箭杆、尸首……残肢掩在雪中,已认不出究竟是哪方。
只听背后脚步窸窣,似乎犹疑许久,才“喂”声:“……黄元帅人已到门外,你不下去见见?”
屈方宁背过身来,双臂仍结结实实绑在背后,口中笑道:“堂堂元帅,岂是介囚犯说见就能见。”向
……此刻汴京之中,还有个最棘手人物。他心思毒辣,常开人之所不敢想,这次手中有筹码,只怕要物尽其用,榨得他血枯骨干。是,宁宁也猜到他要借自己大作番,这才……故意出言相激。他是不要性命!”
他在人前行定如常,思绪未有丝毫动荡。此际雪中独行,突如中定身法般,手脚皆僵住。回过神时,只觉面孔麻木,积雪过靴。待回到帐中,巫木旗见他鬓睫上皆挂满雪花,忙举袖来与他擦拭。御剑道声无妨,就汤鼎火旁坐,脱下军靴看时,底下污雪早已结得实。
巫木旗接过靴子,在火盆旁磕打几下,面上忽露难过之色,道:“将军,你方才定定地站在外头,落身雪也不晓得,心中必是在牵挂小锡尔。你须瞒不过老巫,前些天棵子坡……时,也跟你般,天天站在雪里,等小桑舌和老东西消息。”
御剑听他类比得天真,不由哂,道:“千叶立国数十年,如今虽内忧外患,却不至连将士家眷也保护不。你夫人身怀六甲,兀良自会多照顾些。”
巫木旗摇摇头,道:“将军,小锡尔也是你家眷。咱们家里老老,小小,都安安妥妥地走。他却要留在妺水旁,舍生冒死,保卫别人安危。”
御剑知道他向来感情用事,道:“这是他分内之事,且不必说。”
巫木旗深深耷下肩去,道:“分内也罢,分外也罢,他这会儿是回不来啦。”说得自己也后怕起来,忽然把攥住御剑手臂,恳求道:“将军,姓贺若肯松口,咱们就是让出十里地、百里地……使尽天下金银珠宝,也要把小锡尔换回来!”
御剑皱皱眉,句“胡闹”已到嘴边,见他目光极其恳切,只在他手上轻轻拍,道声“不必操心”。
他说得轻松,巫木旗却如何能够放心?夜里在随帐中翻来覆去,心情如铅之重,直到三更还未合眼。才有些睡意,只听营外声厉响,号角齐鸣。他心中咯噔声,连皮袄也未及穿,便急急赶出去。只见雪灯之下,御剑高大身躯立在主帐门口,面具悬扣额角,脸色极为严峻。营门开处,几名传讯兵满身血污,从风雪中飞驰而来,声嘶力竭地叫道:“——鬼城告破!”
四月初七夜,荆州军自东面山崖侵入鬼城。阿古拉营帐驻于山顶,首当其冲,当场殒命。荆州军打开城门,原本驻于狼曲山太原军趁机涌入。天明城破,什方军死伤过半,城内平民仓皇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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