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法善见苏大为没有回答,心中重拾自信,微笑道:“观胡教传入中原路径,西域各国多有信佛,但凡是信佛诸国,必然衰弱,没有例外,可知胡教是自削弱之教。
何况其教提倡出家,不事生产,不交税赋,不娶妻生子
所以,道家有存在意义。
因此,们应该维护它。”
“说到底,叶道长还是对道门信心不足嘛。”
苏大为微微笑:“想法与道长正相反,口池水,如果只是死水,寂静不动,是不可能真正孕育出生命,必有源头活水,有来处,有去处,保持新鲜流动,才能生命力繁盛,道长以为呢?”
叶法善拈须手指微微颤,下颔痛,又是根胡须被失态扯断。
更别提几次在天子和群臣面前辩法,道教输给佛教事。
没办法,术业有专攻,道士炼丹研究医药星卜比较擅长,观察天象比较擅长,谈玄也还凑合。
但你要道士去跟释门辩法,明显是弄不过人家。
其实以国教身份,去跟外来胡教辩法,这个举动本身就是输。
所以道门中有识之士,近几年也开始寻思着要未雨筹谋,开始为将来做伏笔。
佛门有护法金刚,儒门有卫道贤者。
那为何道家不能有护教真人?
有点苏大为想没错,叶法善是在乎。
虽然道理说得明明白白,道家视角是俯仰天地,既可以沉浸在事物中,观察细微,又可以剥离出来,站在更广阔时间和空间纬度,去看待事物形状。
但道理是道理,终究没几个人真能做到。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苏大为与自己过去面对那些人不同,他有自己套想法,只怕很难被自己说服。
但是此人如果真倒向玄奘方,向武昭仪施加影响,间接影响到天子李治,那对道门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叶法善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下。
“苏帅,请问传播胡教天竺,现在如何?”
四分五裂天竺,本来还有口气,不过之前王玄策在中天竺受辱,向勃泥借兵,把中天竺又打个稀烂,如今,不提也罢。
只是这些话,叶法善自是不会跟苏大为去说。
被苏大为番话揭穿,叶法善有片刻尴尬。
但他心境修为不错,很快便调整过来,向苏大为摇头道:“苏帅说不错,但是只知其,不知其二,于个人而言,只是时间长河里粒微尘,荣辱与何加焉?
但将时间放长到百年,千年来看,道家,乃自春秋以降,族智慧凝结。
它存在,将会造福千秋万代百姓。
或者说,真做到这步,那恐怕就是神仙。
是人,便有人性,有人性,便有在乎东西。
虽然如今大唐以道教为国教,李唐宗室里,信奉道教很多,甚至在皇宫里,都有道观,供奉三清祖师。
可最近几年,佛门影响力扩张得很快。
整个道门,已经可以明显感到这支传自天竺外教,所带来可怕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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