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里闲话家常,别人看来却是讨命符咒。步太傅应个是,“托圣上和厂公福,家道还算过得去。倒是厂公突然驾临寒舍,步某来不及筹备,怠慢之处,请厂公恕罪。”
他嗯声,“娘娘没有告诉您,她和咱家路同行?这回咱家是奉皇命到江浙带办差,原以为手上事儿够操心,没想到今儿凑巧,遇上太傅大人开这大个玩笑。”
步太傅悚然惊,腮帮子上肉连跳好几下,打拱作揖道:“厂公言重,某在乡间直安分守己,何来玩笑说呢!定是厂公听信什谣言,对步某有些误会。”
他摘下腕上珠串慢慢盘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太傅大约忘东厂是干什营生。东厂之职,访谋逆妖言大*恶等,上至王公大臣言行,下至黎民百姓柴米油盐,没有样能逃得过东厂耳目。
声响。抬头看,正门上来帮穿公服东厂番子,领头人不等招呼已经到廊下,撑着伞带着笑,个流转眼波抛来,秋水盈盈,当真是风华绝代。
“看来咱家来得正是时候。”边上人接过他伞,上前解开领上金扣,把冰蚕丝披风取下来。他斜眼看步驭鲁,“别多年,太傅可还认得咱家?”
是肖铎来!音楼刚才无依无靠,只有自己挺起身腰咬牙扛着。可是他现身,她霎时像鱼膘上扎个针眼儿,什勇气胆色都没。满肚子唯剩委屈辛酸,哭丧着脸,扭过头去拿肩头擦眼泪。
她每个小动作都在他眼里,他脸上笑意不减,眉宇间却已然有肃杀之气。早就知道是这样结局,她不听人劝,非要碰南墙才知道伤心。这下子好,人家又要打她主意,步驭鲁生这个女儿就是用来填窟窿。
做爹不心疼,有他来心疼。原和洋人谈交易,左思右想不放心,唯恐她吃亏,急巴巴赶过来,还真撞个正着!
步太傅朝中为官十几年,提起东厂就头皮发麻。心头惶恐起来,也不知是哪里欠妥,引得这些朝廷鹰犬登门上户来。肖铎这人他也打过几回交道,当年他辞官时候他已经接任东厂提督,年轻轻后生,甫上台就弄出片腥风血雨,现在提起来还就有余寒。
他如今没有官衔傍身,忙携曹氏敛神参拜,“不知厂公驾临,有失远迎。”
肖铎抬抬手,慢悠悠道:“太傅不必多礼,您老人家虽辞官归故里,毕竟还有生员功名,咱家可受不起您大礼。”
步太傅战战兢兢自谦番请他上座,又让吓傻家人上茶,站在旁察言观色,只不敢造次。
欺软怕硬人最叫他瞧不上,对闺女呼呼喝喝副天王老子做派,看见他倒没钢火。他乜斜音楼眼,他今儿来就是给她出气,非得叫步驭鲁吃足暗亏不可!打定主意,接下来就好办。他和煦地笑笑,“太傅大人请坐,这拘着,叫咱家也不自在起来。算算时候,太傅辞官有五六年,这向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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