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棋过半,外间有仆役道:“老爷,步项明来。”
赵渊心中惊,下坏手。
金吾笑笑,顺势已追击而上,对仆役说:“让他进来。”
片刻,步项明带着侍从入内,那侍从手中还捧着个木箱。步项明看到赵渊,也有些诧异,却不敢过多招呼,只抱拳道:“金大人。”
“步将军所来何事?”
大约曾经“乐安郡王”四个字还算是有些猎奇价值。
赵渊忍不住要自嘲。
“渊自来宁夏,四肢废三,操心生计。哪里还有闲情逸致下棋,怕要扫巡抚大人兴致。”
“这简单,咱家陪庶人对弈。”
金吾摆棋在几上,已放棋于座子:“请。”
“五日把粥米,吃得饱吗?”金吾问他。
赵渊怔怔,遂摇摇头。
金吾见他意气尽丧,得意笑笑:“咱家倒是想为庶人多操些心,只是宁夏贫瘠,米粮有限,闲人是吃不上饭。只是……咱家受太子与舒秉笔之托。又怎好让庶人未来只吃粥米?”
“……还请大人指条明路。”赵渊顺势哀求。
“巡抚娄大人好棋。曾于年前在京城时书信封于庶人府上,求手谈。庶人不允,娄大人直耿耿于怀。庶人还记得吗?”
,“你知道吗?太子第日建国时,你那义兄汤浩岚因为不顺从太子,跟他父亲起被杖毙。还是北镇抚司行刑。死状凄惨,臀背露骨。席子卷,乱坟岗扔完事儿。听人说后来他家女眷去寻,二人尸体早让乌鸦野狗啃半边。”
几句话,前尘往事便被翻出来。
义结金兰。
金兰早被碾碎在御阶前。兄弟情义哪里还有半分。
赵渊以为自己能抵得住切,听见汤浩岚际遇,直觉难过。
“前几日大行皇帝殡天事想必鞑靼人也知道。今日边墙各处军情
他态度不容拒绝,赵渊便上前执棋,躬身道:“得罪。”
遂抬手落两黑棋。
*
棋局开,赵渊便已全神贯注,不用与金吾虚与委蛇,倒落得轻松。
金吾棋术不差,两人前半程打得难解难分。
年前,太子与宁王已势同水火。
赵渊身份特殊,在京城素来不敢结交当朝大员,尤其是娄震这般封疆大吏,更是避之不及。怎敢与他手谈,凭白惹人猜忌。
“不太记得。”赵渊只好道。
“娄震好棋,更好男色。明日是娄震寿辰,宴席上见庶人定分外欣喜。若再秉烛对弈,更能解开他心中郁结,若再讨他宿欢心……让他对太子言听计从,忠心耿耿。”金吾笑,“庶人要什没有?”
原来褫夺封号庶人,最终也只能沦落到权色交易,流转宴席之间?
那铃铛在手中叮当响几声。
被他按住金坠子,消音。
“多谢、多谢监军大人告知……”他低声道。
金吾轻笑声,他起身走过来,伸出骨瘦如柴手指,勾着赵渊下巴抬起:“庶人好姿色。”
赵渊微微避开,垂首问:“大人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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