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有话,边对赵渊仔细打量,眼神间放肆,并不避讳。赵渊被他目光扫射,只觉得像是被条蛇芯子舔舐,阴冷令人厌恶。
“在张亮堡切安好。烦劳大人费心。”赵渊道,“把总大人也为谋差事,五日可得把粥米,可糊口……不知监军大人找做何事?”
“也不是什大事。”金吾挥手,有侍女过来,递上个锦囊。
赵渊接过去打开来看,里面是个铃铛,叮当作响。铃铛上系金丝线做挂绳,挂绳上有平安劫。
“这是……?”赵渊不解。
片刻有人道:“你们下去吧,请庶人进来。”
帐中有人应声,便有几个戏班子人带着女伶离开。
赵渊入内,又行礼后起身。
金吾半躺在罗汉榻上,正点燃水烟吸口。他样貌普通,脸色有些蜡黄,颧骨极高,腮下无肉,以至于整个人显得分外刁钻。然而那双眼睛锐利,犹如鹰眼,便知道此人应不好惹。
有位侍女正为他修甲,另侍女手半跪在地,帮他托着金色烟匣,带他吸完这口,才悄然躬身退后。
便见精雕细琢楼台,山石别致院落,各色松竹,窗花贴金……让人忘这在塞上,依然回到顺天府。
恍惚间,便以为是入那位王公贵族宅邸。
赵渊被仆役推着穿过镜湖,对面水榭便是裕兴堂,仆役通报后带他入内,在外伺候着。
幔帐堂内正唱着《牡丹亭》——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是廖逸远过年前从京城带回来。”金吾说,“北镇抚司指挥使沈逐托他转交于庶人。”
“北镇抚司……指挥使?”
“哦,庶人还不知道吧。”金吾道,“沈逐沈大人谒陵靖难有功,已被破格撅升为北镇抚司指挥使职。”
赵渊沉默片刻:“他……沈大人给这个作甚?”
“他说此乃结义时交换信物,如今割袍断义,还给你。从此没有你这个兄弟,望你在宁夏好好反省,恭顺做人。”金吾假装不经意道
他吐掉嘴里那口烟,眯着眼睛从烟雾中打量赵渊。
——此人真是福大命大。本来已经按照舒梁意思,想些办法除去,没料到饿没饿死,杀没杀成。竟然苟延残喘活到今天。
“庶人乃是皇室宗亲,何必向咱家这般奴婢行礼,折煞。”他不甚真心道。
赵渊又平揖道:“大人乃是监军钦差。不过平民庶人。自然应该恭敬待之。”
“过年前不久,太子殿下还差人来信,托咱家务必好好儿地照顾庶人呢。”他在赵吾耳边道,“宁夏军务繁忙,咱家也迟迟不曾去见庶人,还请庶人见谅……不知道张千有没有替咱家好好招待庶人?”
情不知所起,往而深……
恨不知所踪,笑而泯……
又岂知,爱恨情仇,终难忘,刻骨铭心……”
女声婉转凄切,字句直入人心肠。赵渊坐在轮椅上,听半晌方才道:“庶人赵渊到,拜见监军大人。”
幔帐内唱腔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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