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呼口气,问她:“瞧着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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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罗道:“害怕。”
“怕什?”
“怕你心疼。”阿罗淡淡笑,“又怕你不心疼。”
直到手指粗鞭子第回落到她背上,她在肝胆俱裂痛楚中清晰地瞧见有个与自己般无二剪影自眉心处震出来,在黄泉边喊出震动万鬼声哀哮。
地府动,阎罗诛,百鬼惧,泰山枯。
她冷汗涔涔地趴在地上,背上似生成千上万火种,灼得她神思颤颤,难言成句。撕心裂肺剧痛连呼吸亦不敢放重,令她仅能抿着血色尽失嘴唇迟钝地回想。
回想方才轮廓完整灵魂,回想落于信纸上那滴眼泪,回想在奈何桥边见着那位斗鸡似姑娘时,胸腔里沉甸甸地颤,好似有什东西正落地生根。
如眼前丝线般倾泻而入阳光。
阿罗愣,侧半个脸,看向阿音极力克制嘴角,会子才点点头。
“原本有桩婚事。”
话头才开,阿音脸便白,她抬眼望着她,连慌乱神情也忘管理。
阿罗以眼神安抚她:“泰山府掌三界魂灵,自有诸神觊觎。六百余年前,涂山狐族向泰山府求亲,令蘅将许给涂山氏,婚期在九六七年,记于府间籍上。”
她垂眼:“阿蘅问过,那时,未遇见你。”
阿音心底抽,绷着下巴问她:“那你瞧出什?”
阿罗拉她手,笑得得偿所愿:“你心疼,又怕瞧出你心疼。”
阿罗琥珀色眼珠子熠熠生辉,完好而包容地倒影着眼前怔愣姑娘,她伸出右手,指尖碰到阿音风华正茂脸颊,对她说:“你哭出灵魂。”
阿音心里酸楚水涨船高,原来她当日低吟与喘息是因着上药,原来自己曾对她恶形恶状,她却自始自终还以最大限度坚定与包容,她开始抑制不住地想,自己让李十叫阿罗回来时,她是怎样难以支撑,却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她身边。
她距离与生分,原是不想她发觉,怕她忧心,而自己偏偏就如她所愿地粗心大意,竟信那连小十九都瞧出破绽风寒。
阿音死死咬着下唇,不想哭,也不能哭。
她于是只风轻云淡地将被凌虐嘴唇放开,想要说些什,掏掏心管子,却没半句像样话。她抬头,却见阿罗久久地望着她,安静得过分。
句未遇见,将阿音跌落心脏兜住,上头仍是沾灰尘,渍得隐隐作痛。
阿罗道:“如今不想嫁。”
她动动睫毛,令阿音瞧出点隐藏得极好倨傲同高贵,这点骄傲令她仅能够说到这里,其间事不愿再提。
她回泰山府后,向府间籍请旨退婚,被判八十道饮魂鞭,她跪于刑台正中时仍旧疑窦,饮魂鞭,鞭是三魂七魄,以不吝剥骨剃肉痛苦,将神魂笞得佛泣鬼哭。
她乃黄泉边冥气,又哪里来三魂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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