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他来,贺顾再细细品味,刚才他那番云山雾罩话,就立刻咂摸出点别味道。
孟太傅……这是再给刚被放出来太子说好话呢?
皇帝淡淡道:“太傅年事已高,快坐下吧。”
两侧小内官极有眼力见,立刻躬身上前,要扶孟太傅坐下,谁知这老头看着分明摇摇欲坠,两个小内官却没扶动,他仍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只道:“陛下,老臣家中长子,前些日子犯糊涂,惹老臣与他娘好顿气,但最后还是与他好生讲番道理,如今他也悔改,老臣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才会生此感悟,老臣如今已经年迈体衰,想到什,便要忙着禀给陛下,生怕哪日撒手人寰,就再不能为陛下尽忠,这些话,也没人说给陛下听。”
缘分使然,注定要白头携老、相伴生。”
太子这话,分明是在恭维君父,皇帝听,脸上笑容却不知为何淡三分,道:“公主和驸马回门日子,也是朕与皇后定下。”
太子脸上微微僵,但他头脑转甚快,立刻便又改口道:“父皇与母后爱重皇妹,片慈心,实是用心良苦。”
皇帝面色稍缓,沉默会,道:“为人父母,自然是要多操些心。”
席上个胡须花白,身形高瘦老者闻言,站起身来,遥遥朝着皇帝拱手,道:“陛下所言极是,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人父母,便难免要多操心些,若是子女有什不是、错处,也需得耐心解,子女之错处因何而起,再想法子为其纠正,虽然确辛苦,但这也是为人父母之责啊。”
“不知陛下觉得,老臣说可有道理?”
皇帝端起案上白玉酒杯,声音听不出什情绪,道:“太傅所言,朕听亦是感触良多,已省,太傅快快坐下吧。”
谁知那孟太傅却仍不罢休,不肯坐下,又朝天拱拱手,抖抖花白胡子,道:“老臣字字皆是发自肺腑,更是发自片衷心,常言道忠言逆耳,老臣这长子,虽然确有许多不是之处,但也正是因为他是长子,以后要承家业,身上担着孟家前程,难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时候说话直来直去、叫人听生气,老臣幼子,倒是机灵,总会在长子惹老臣生气后,给老臣捏肩捶腿,好言相慰,幼子确然可爱,但老臣心中也知道原因,也不会因此,觉得长子不如幼子……”
他说到这里,皇帝脸色已经彻底沉下去,手中那盏白玉
这老先生站起身来,身形都在抖,番话说这老长,却还是颤颤巍巍、坚持着说完,且说之乎者也、云山雾罩。
贺顾心道,大好七夕佳节,也不知这老先生搭错哪根儿筋,竟然念起经来,实在听叫他头疼。
他远远瞥那老头眼,却愣住。
这位老先生,贺顾多年不见,是以刚才人群中匆匆扫过,贺顾竟也没留意到他,眼下注意到,才想起这人是谁。
太子老师,孟博远孟老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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