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他才说:“等你好。”
这样说
傅侗文衬衫袖子上,沾泡沫,立在门口,将泡沫捻在指上,笑。
隔道门,他将把椅子拉到门外头,坐,看着门。
影影绰绰个女孩轮廓,在眼前般。
沈奚拧开黄铜水龙头,往浴缸里放着水,放约莫十分钟样子。
这十分钟,他听着哗哗水声,半阖眼,见玻璃上她影子,时而近,时而远。
“你在这船上,还是要尽量宽心,”谭庆项说,“这几日难得好些。”
傅侗文摸自己前胸,左肩,还有左臂,都不是很对劲。又摇摇头,懒得说。
看谭庆项样子,又要啰嗦。
他谈兴索然:“你去找你女朋友,乏。”他也要去看自己佳人。
八点半,傅侗文回到房间里。
于是,两个男人到公共甲板上去,在露天地方坐着。
难得没雨云,甲板上也有不少闲杂人。
他这里,是单劈出块,给头等舱客人。这个点,上头男人们正在雪茄烟气里侃侃而谈,不会来此处。是以,只有他俩在。
谭庆项这两日,也听到日本借口要对德国开战,举兵攻占山东消息:“就不懂,们为何不开战,只要们对德宣战,山东就能理所当然地拿回来。”
“是提出要参战,被国际上驳回,”傅侗文又去摸谭庆项裤子口袋,摸出纸烟,倒出来支,将自己带来火柴盒打开,嗤地声,划亮,“们中国人想要在自己土地上开战,却还要征求全世界同意。”
“你说句话。”她应该是在担心。
“在等你。”他淡淡地回。
“你脸色,不太好样子。”声音又传出来。
“无妨。”又死不。
沈奚将毛巾打湿,先将长发上白沫子点点抹下去:“看你是真不舒服,要谭医生来看看吗?”
四下里都是暗,唯独洗手间有光。有淡淡个人影子晃在玻璃上头。
沈奚正在洗头发,洗手间门被傅侗文推开时,她惊得将满是白泡沫两手去挡着:“你快出去……”长发被白沫子堆成团,湿漉漉。因为怕弄湿衣裳,她就把浴衣穿在裙子外头,长袜脱,光着两条腿,也光着脚。
总之很狼狈。
她不洗澡就不锁门,因怕他真有事,会推不开门告诉自己。
同住这些日子,他从没在洗手间有亮光,又关着门时候进来过,她想不到,也料不到。白沫子下张笑脸窘得通红,支支吾吾地,用肩将他顶出去。后背压着,关门。
他极少自己点烟,没经验,不晓得用手围着护着那摇曳火光。
海风过,火苗灭。
剩下黑漆漆截火柴头,在掌心里笑话着他。“这样不是个办法,们是定要参战,不参战,永远也没有说话权利,”傅侗文将它折断,扔到海里去,“庆项,十多年。你说到哪日,才是个头。”
到哪日,家国可安。
说到这地步,谭庆项不再顺着他去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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