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疑惑,在他目光里,展开那纸,此番字却是:见成欢,地老天昏。
他看她,抄钢笔在手里,拔下笔帽:“那是磨笔尖废纸。”手腕用力,笔锋流转,又写张新,揭下来,缓缓推到她眼下:“送你。”
是:见成欢。
沈奚将半湿头发挽在耳后头,把头张纸三摺,摆弄会儿,才小声说:“这不是你给别人吗?”
“都是不相干人,”他低声说,“那时写,眼前是没有人。”
其实他不解释话,她也能给自己脑补找借口,可他这说,却很不同。沈奚嘴角抿着,将新那张接过来,又去摺。他又去写。
这个月旁没学会,把脉倒和谭庆项请教过。让她和中医般,能手指压着,就问出五脏六腑毛病,那是天方夜谭。可心跳,总能数……
是快,可她也快。
沈奚见他是不给劝说样子,想着,算,晚上睡得活络些,随时留心好。她将他腕子松开,这才瞥到纸上写着,竟是那两句话。
谭庆项说他在青楼赠美人打油诗。
酸梅子又来。
,是承认?
沈奚也顾不得将毛巾撩水,急急地就将头发都浸在浴缸里,大概洗透,将毛巾裹着头发吸干水。怕太湿出去,不成样子,心里着紧,用力擦会儿,摊开来,毛巾里掉头发比平日多,没顾得,又去看镜子里。
半湿,编起来,在头上绑个缎带,应该瞧不大出是未干头发。
她料定他在窗边上,那绅士个人,会给她留收拾空间,可门打开,傅侗文却还在桌旁,手边上是叠纸,钢笔斜压在上头。人坐着椅子上,正对门,瞧着她。
“你洗头发,为何看不得?”他问。
仍是:见成欢。
“写这多。”她脸更烧得慌。
他未答。来,是胸口手臂,肩下都闷疼着,是想找点事来做,让她察觉到又要扰乱这难得气氛。二来,也想多看会她摺纸样子,所以想多写几张,引她去做。
因着他目光,就连摺纸这样事,也让沈奚恍恍惚惚,心跳得不爽利。
傅侗文再递来,却是已经摺好张。
沈奚托着腮,望那字:“你很念旧吗?想起故人?”
他摇头:“在哪里写都记不起,何谈故人。”
被强塞酸梅捻出汁,兑上水,添冰糖,成盅消暑佳品。
沈奚嘴角抿着,在笑。
傅侗文将页纸揭,要握成团,被她夺下。沈奚也不做声,将纸在桌上铺平,去用手心抚平那折出来印子:“拿来,恰好能做书签用。”
“不是看不得,”沈奚像个小女孩似嘟囔,“是不好看。”
灯光煌煌,他人在笑。
“去叫谭医生来,还是他看看,你是他病人。”
“刚从他那里回来,”他说,“用不到。”
难怪这晚。沈奚到桌边去,也坐下来,不放心,在目光征询后,将他腕子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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