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寸皮肤都在风里你是多自由。说你来呀,你来呀贴贴身体你看看他是多焦灼滚烫,他这盼你你怎不来呢?这水塘都要被他焦灼滚烫煮开啦这样时候怎能不做爱呢?可是,你没来,你说女儿已经长大,你说女儿就在那边她已经懂事……”
F医生说,这在医学上称为“近期记忆丧失”。但通常,F医生说,这样人“远期记忆”却保留。
父亲顾自说着:“可是女儿她懂什呢?不,其实她根本不懂。否则,她怎能把那个男孩儿给她情书交到革委会去,她怎能那样干?她不懂,那是个男人最最诚实时候,那是诗,是他最纯洁心愿,那也是个人最容易受伤害时候呀!女儿她说‘只要他改他就还是个好孩子’,可那个男孩儿你要他改掉什呢?性还是爱?不,他能改掉只有诚实,只有对人信任,只有对人间热忱。女儿她还什都不懂呀,那个男孩儿也许因此要在心里留下片永远也消散不黑暗,也许别人永远要说起这件事,用这件事来羞辱他……唉唉,为什,为什性竟会是件令人羞愧事?为什个人对个人渴望与坦诚,竟会成为别人攻击你把柄?那些人怎会想到要把个少年诗般情书贴到墙上去呢?他们想干嘛?想达到什呢……”
母亲忍着眼泪,把眼泪慢慢地吸收回去,吸收进心里。
“你再想想,”母亲说,“你也许是偶然记糊涂,那怎会是昨天呢?”
父亲顾自说着:“独自在那山里,年又年看着野兽团聚,看见狼家园,看见水鸟谈情说爱,看见雄鹿和雌鹿们婚礼。每年秋天,山林里寂静又灿烂,它们聚拢来,它们为生存奔波整年现在它们走进久已盼望欢乐,在草地上在溪水边炫耀它们力量和美丽,炫耀它们性感倾诉它们思念,毫不掩饰它们倾慕之情和难耐渴望,随心所欲地追逐、角斗、嚎叫、拜倒,恭敬而忘死地交合,虔诚而且自豪……唯独没有羞辱。坦荡而平安,没有羞辱。在它们那儿看见从来没有羞辱,在阳光下和月光里坦荡地表达它们天赋欲望,在天地之间卖弄风情,迷狂地拥有和给予,交合,交合……掏干自己全都交给梦想,在那样秋天里它们醉生梦死,呵,那时才发现‘醉生梦死’其实是多美丽境界……远远地看着它们,看着它们轰轰烈烈地享乐,自由自在地纪念自己生命,远远地看着它们不觉得有什不礼貌,毫无猥琐,满怀敬意,它们似乎也是这样认为,它们不相信世上有‘羞辱’二字,它们更不会想到这美丽情怀在人间尴尬处境,它们,这些纯真造物,还没有被逐出伊甸园
“可是你说‘年又年’,你是说“每年秋天’,”母亲提醒他,“那怎会是昨天呢?”
父亲不理睬,顾自说着:“不,女儿她还不懂。可是你也不来。你说要来可是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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