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送这只探戈舞曲,九莉站在留声机旁边微笑着钉着唱片看。开完比比问:“要不要再听?”
她有点犹疑。“好,再听遍。”
连开十七遍,她直手扶着桌子微笑着站在旁边。
“还要不要听?”
“不听。”
有个钮先生追求比比,大学毕业,家里有钱,年纪也相仿,矮小身材,白净小叭儿狗脸,也说不出什地方有点傻头傻脑,否则真是没有褒贬。又有个广东人阿梁也常到他们家去,有三十来岁,九莉彷佛听见说是修理机器,似乎不合格。又在比比家里碰见他,比比告诉他这只站灯开关松,站在旁边比划着,站灯正照在她微黄奶油白套头绒线衫陶前,灯光更烘托出乳峰起伏,阿梁看得眼都直。
比比告诉她钮先生有天跟阿梁打起来,从楼上打到楼下,又打到街上去。“在楼梯口看着,笑得直不起腰来。——叫怎样呢?”
这天楚娣忽然凭空发话道:“就是不服气,为什总是要鬼鬼祟祟。”
九莉不作声,知道定又是哪个亲戚问她“九莉有朋友没有?”燕山又不是有妇之夫,但是因为他们自己瞒人,只好说没有。
其实他们也从来没提过要守秘密话,但是九莉当然知道他也是因为她骂名出去,连骂几年,正愁没新资料,传出去势必又沸沸扬扬起来,带累他。他有两个朋友知道,大概也都不赞成,代为隐瞒。而且他向来是这样,他过去事也很少人知道。
还来。就坐在楼梯上,她穿着瓜楞袖子细腰大衣,那苍绿起霜毛裙幅摊在花点子仿石级上。他们像是十几岁人,无处可去。
她有点无可奈何嗤笑道:“们应当叫‘两小’。”
燕山笑道:“嗳,‘两小无猜。’们可以刻个图章‘两小’。”
她微笑着没说什。她对这类雅事兴趣不大,而且这图章可以用在什上?除非是两人具名贺年片?
他喃喃笑道:“你这人简直全是缺点,除也许还省俭。”
略谈两句,比比便道:“好,们走吧。”
艾军始终
比比打电话来道:“你喜欢‘波莱若’,有个朋友有这张唱片,带他来开给你听。”
九莉笑道:“没有留声机。”
“知道,他会带来。”
她来揿铃,身后站着个瘦小西人,拎着个大留声机,跟着她步步留神大踏步走进来。
“这是艾军,”她说。九莉始终不知道他姓什。是个澳洲新闻记者,淡褐色头发,很漂亮。
她微笑,心里大言不惭说:“像镂空纱,全是缺点组成。”
楚娣对他们事很有保留,有次她陪着燕山谈会,他去后,她笑向九莉道:“看他坐在那里倒是真漂亮。”
九莉笑,想不出话来说,终于笑道:“怕对他太认真。”
楚娣略摇摇头。“没像你对邵之雍那样。”几乎是不屑口气。
九莉听十分诧异,也没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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