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开,不久她那小姐妹送把糖菓来,又走。
九莉远远看着这些人赌钱,看不出所以然来,也看不见爱老三。盆栽棕榈树边,对男女走过,像影星样,女人西式裙子很短,背后飘着三尺白丝围巾,男人头发亮得像漆皮。听不见他们说话——是当时默片。坐久也跟“新房子”样,等等几个钟头,十分厌烦。爱老三来时候她靠在那里睡着。
此后没再带她去,总是爱老三与乃德同出去。
“说输得厉害,”女佣们窃窃私议,都面有惧色。“过年天天去。……俱乐部没赌得这大。……说遇见郎中。……这回还是在熟人家里。……跟刘四爷闹翻。……”
早就听见说“过年请先生,”是个威胁。过年果然请来。
她腰。爱老三不耐烦在旁边揪把,道:“喏!高点好,腰高点有样子。”
裁缝走,爱老三抱着她坐在膝上,笑道:“你二婶给你做衣裳总是旧改,这是整疋新料子。你喜欢二婶还是喜欢?”
“喜欢你。”九莉觉得不这说太不礼貌,但是忽然好像头上开个烟囱,直通上去。隐隐鸡啼声中,微明天上有人听见。
衣服做来。爱老三晚上独自带九莉出去,坐黄包车。年底风大,车夫把油布篷拉上挡风。
爱老三道:“冷不冷?”用斗篷把她也裹在里面。
“板子开张没有?”男女佣连厨子在内,不知道为什,都快心不时询问。
板子搁在书桌上,白铜戒尺旁边,九莉正眼也不看它眼,表示不屑理会。是当过书僮邓爷把从前二爷书
在黑暗中,爱老三非常香,非常脆弱。浓香中又夹杂着丝陈鸦片烟微甜哈气。
进条长巷,下黄包车,她们站在两扇红油大门前,门灯上有个红色“王”字。灯光雪亮,西北风呜呜,吹得地下尘不染。爱老三揿铃,扶起斗篷领子,黑丝绒绽出玫瑰紫丝绒里子,朵花似托住她小巧头。她从黑水钻手袋里取出大卷钞票来点数,有砖头大,只是杂乱无章。
九莉想道:“有强盗来抢!”不禁毛发皆竖。回过头去看看,黄包车已经不见。刚才那车夫脚上穿得十分齐整,直贡呢鞋子,雪白袜子,是专拉几个熟主顾,这时候在她看来是救星,家将,但是方面又有点觉得被他看见也说不定也会抢。
开门爱老三还没点完,也许是故意摆阔。进去房子很大,新油漆,但是并不精致。穿堂里人来人往,有个楼梯。厅上每张桌子上盏大灯,桌子上人脸都照成青白色。爱老三把斗篷脱,她们这套母女装实在引人注目,个神秘少妇牵着个小胖女孩子,打扮得模样。她有个小姐妹走上来招呼,用异样眼光看九莉眼,带着嫌恶神气。
爱老三忙道:“是们二爷孩子。”又张罗九莉,笑道:“你就在这儿坐着,啊,别到别处去,不然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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