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在姑妈面上,不得不随和些。念书,那是费好大力,才得到这个机会,不能不念出点成绩来。”睨儿说:“不是说扫兴话,念毕业又怎样呢?姑娘你这还是中学,香港统共只有个大学,大学毕业生还找不到事呢!事也有,个月五六十块钱,在修道院办小学堂里教书,净受外国尼姑气。那真犯不着!”薇龙道:“何尝没有想到这层呢?活到哪里算哪里罢!”睨儿道:“说句话,你可别生气。替你打算,还是趁这交际机会,放出眼光来拣个合适人。”薇龙冷笑道:“姑妈这帮朋友里,有什人?不是浮滑舞男似年轻人,就是三宫六嫔老爷。再不然,就是英国兵。中尉以上军官,也还不愿意同黄种人打交道呢!这就是香港!”睨儿噗哧笑道:“明白,怪不得你饶是排不过时间来还去参加唱诗班;听说那里面有好些大学生。”薇龙笑笑道:“你同说着玩不要紧,可别认真告诉姑妈去!”睨儿不答。薇龙忙推她道:“听见没有?可别搬弄是非!”睨儿正在出神,被她推醒,笑道:“你拿当作什人?这点话也搁不住?”眼珠子转,又悄悄笑道:“姑娘你得留神,你在这里挑人,们少奶眼快手快,早给自己挑中个。”薇龙猛然抬起头来,把睨儿手磕磕飞,问道:“她又看上谁?”睨儿道:“就是你们唱诗班里那个姓卢,拍网球很出些风头;是个大学生罢?对,叫卢兆麟。”薇龙把脸胀得通红,咬着嘴唇不言语,半晌才道:“你怎知道她……”睨儿道:“哟!怎不知道?要不然,你加入唱诗班,她早就说话。她不能让你在外面单独交朋友;就连教堂里大家齐唱唱歌也不行。那是这里规矩。要见你人,必得上门来拜访,人进门,就好办。这回她并不反对,就透着奇怪。上两个礼拜她嚷嚷着说要开个园会,请请你唱诗班里小朋友们,联络联络感情。后来那姓卢上马尼拉去赛球,这园会就搁下来。姓卢回来,她又提起这话。明天请客,里头底细,你敢情还蒙在鼓里呢!”薇龙咬着牙道:“这个人,要是禁不起她这撮哄就入她圈套,也就不是靠得住人。早早瞧破他。倒也好。”睨儿道:“姑娘傻。天下老鸦般黑,男人就爱上这种当。况且你那位卢先生年纪又轻,还在念书呢,哪里见过大阵仗。他上当,你也不能怪他。你同他若是有几分交情,趁早给他个信儿,让他明天别来。”薇龙淡淡笑道:“交情!八字还没有撇呢!”当下也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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