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载,虽短,也长。
当视线渐渐模糊,他嘶哑地开口,“等走后,你把在府里东西都扔到,别叫阿娘看见。”
“至于那封信……
陆宴发出剧烈咳嗽声,“此事,往后莫要再提。”
杨宗擦下眼泪,继续道:“既然世子爷这三年来,从未忘记过沈姑娘,那为何不把她留给您信看。”
话音落,床上人便笑。
陆宴仿佛听到他心声:她若是写他想看,那他早便会看。他最是解她,怎会不知她会写些什?
可诀别之词,向来都是诛心之痛。
陆宴并未听懂他们话,他皱眉向前,想着找杨宗问询番。
什箭伤。
他根本不曾受过箭伤。
可刚抬脚,他整个人沉,画面也随之转。
肃宁堂内室烟雾缭绕,飘散着股刺鼻药味儿,他挥挥手,待看清楚后,立马瞪圆眼睛。
迎来漫漫长夜……
未成想,他再度入梦。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镇国公府长廊之上。
夜晚月光混沌乌沉,让本就压抑着镇国公府,有多丝道不明凄哀之感。
他向左看去。
她心里装得既然是别人,他也狠下心放她走。
只是他退败至此,实在不想再看见句——若有来生。
在他陆宴眼里,人只有这世,并无来生,所谓来生,不过是空口无凭承诺罢……都是不作数。
垂垂阖眼之前,他极为短暂地回忆下自己生。
他忆起祖母温热掌心;忆起父母谆谆教导;忆起弱冠之年金榜题名时;也忆起那简陋洞房花烛夜……
他竟然看着自己,奄奄息地躺在床榻之上,双眸浑浊,面色苍白,发间布满银丝,似老十岁般。
他快步上前,定睛看,居然发现他手中,轻握着个素白色香囊。
香囊之上,绣着个小小字——甄。
看着这个字,陆宴想到些什,突然感觉五雷轰顶。
杨宗丝毫不顾往日规矩,跪在床前,哽咽道:“虽然世子爷从不与人说,但属下心里知道,世子爷受这箭,其实是为沈姑娘。”
长廊尽头,杨宗抬手提着位男子衣襟,摁其到墙上,怒道:“白道年,你不是神医吗?即是神医,那为何世子爷病会治不好?”
男子连连摆手,“世子于有恩,若是能救,岂会不救?可世子爷当年受并非只有箭伤,真正致命,是那箭上毒!在西域生活多年,认得那是西域皇室才有种名为‘爻’蛊毒,爻毒入体时,不会有任何异常,可待三年之后,会瞬间吸干人骨血,夺人性命。”
听这话,杨宗颤抖道:“当真无解吗?”
男子点点头,“即便这世上有解药,那也来不及,三年时间,爻毒早已沁入到体内每寸,当真已是……回天乏术。”
杨宗听后,双手抵额,整个人蹲下去,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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