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个灵池,他把徐千屿放开,自己也趁机缓缓,借灵池以调息。不然这化形术若是撑不住,当场大变活人,那便吓人。
但他本意是叫徐千屿去洗洗手臂,这路上她蹭来蹭去,将他袖子都抹得到处都是泥。听得窸窣声音,睁眼瞧,徐千屿已经利落地解裙带,脱得只剩中衣,不禁梗:“你……”
“干嘛。”徐千屿瞥过来,扬起下巴不悦道,“不是你叫洗吗?”
说着,利落地将衬裙扔,小腿已经淌进池里,身子矮,噗通声便游进水中,长呼口气,白生生手臂划,便不见。
夏天徐千屿极为怕热,房间里放水车,还要人打扇,不封城时候,她常去南边避暑玩水,但今年没去成。如今见这水中有光点,捡块石头丢,测出池子清浅,便心动意动,想跳下去沐浴。
夫人身子僵,却没有推拒,只是仍然克制,似靠非靠。千屿刚想问她家住哪,她可以好事做到底,把她给送回去。便听得王夫人忽然开口,声音极为冷淡:“以后不要往身上涂抹白陶泥。”
他接着道:“你可知道,世上只有样东西身上涂泥。”
“什?”徐千屿不禁回头看她。
“叫花鸡。”
“……”徐千屿听观娘讲过,那街上叫花子捉活鸡,为褪毛,便在外面抹厚厚层泥巴,随后放在火上烤,直烤到泥巴变干变硬,再掰开泥块,烤出来鸡不仅无毛,而且滋味销魂。
观娘也婉言提醒过她,家里池子,爱怎玩儿怎玩儿;但深夜野外,下水不妥,万叫人看见。
但她想玩儿啊。后半夜里无人上山,想必不会被看见;至于那个半天说不句话王夫人,应不至于无聊到到处和人说水家小姐野外游泳吧?她都不知道她是谁呢。
沈溯微见她眨眼便如鸭子般凫到湖心,唤是唤不回,也是无言。再确认遍四周无人,便随手捡根树枝将她丢在池边衣裳拨到处。
徐千屿衣裙是上好料子,指尖触碰上去,又薄
但是,这王夫人这样作比,她也敢?!她眉毛拧,刚要骂人。王夫人忽又将她衣襟提,随后轻轻推,撒开手,以种轻而不容置疑语气道:
“去洗干净。”
徐千屿回头,风吹草低,脚下是山林中汪浅水泊。水面显出厚而匀靛青,那是天幕颜色,中心萤萤地裹轮颤抖月牙。也不知王夫人黑灯瞎火摸着走,怎能恰好寻到这处。
徐千屿忽见那池中星星点点,飞出好多萤火虫样东西,伸手抓捻,再伸开手时,手心却空空,便蹲下用手拨弄池水,随着她举动,水里飞出好多光点。她没见过这种景象,不禁眼巴巴望着。
沈溯微既已经辨出这不是狐狸,是个凡人小女孩,那“耳朵”不过是双发髻,便不好将她人留在庙中,顺手拎出来。这少女性子极野,大约是仗着自己有点儿灵力,不知危险,全当顽耍,故而他这路上都未曾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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