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逸趴着，在睡觉。数学卷子被课代表放在他桌边。
卷头
个鲜红
“53”。
杨书逸仍穿着夏季校服，那短袖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宽松，也许是因为洗过太多次。
“杨书逸。”绍吴轻声唤道。他心里满是忐忑
绍吴没说话，垂在身侧手指默默捏紧
。
他倒不像姗姐那样恨铁不成钢，他只是难过于，他们都说杨书逸“耽误”，就像直接判他死刑似。
——后来，过不几年，绍吴就会明白，老师们说得点也不假，如果当时杨书逸真就这样过完高中三年，他这辈子便确“耽误”。他们都是普通县城孩子，学习是他们唯改变命运方法。可是没办法，那时候绍吴太年轻，年轻得天地安危两不知，觉得这世界上所谓“等级”，无非是杨书逸吃三毛钱个包子，而他吃三块钱两小面。
绍吴回教室，走得很快。刚刚他好想告诉姗姐杨书逸不是那
油盐不进，也不是无可救药，至少每次老师叫他补作业，他都听话地补上。
教室里片哀嚎，数学课代表正在发昨晚周测卷子。数学向是文科生死穴，绍吴进门时，刚好听见课代表喊他名字。
高二日子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除每月次月考，学校又增加周测，语数外文综轮着来。老师们都说，这是在为你们高三做准备。绍吴早餐时间压缩，从二十分钟变成十分钟——就为多睡那十分钟。每天早上，当他蹬着自行车赶到学校冲进教室，都能看见杨书逸趴在课桌上睡觉。
杨书逸倒是来得早，他从不迟到，只是来就睡，很少听课。
开学两个月，老师们已经不怎管杨书逸。
去送作业时，绍吴听见姗姐喃喃自语：“他家长怎回事啊，打电话都叫不来，能有多忙？”
绍吴迟疑着为杨书逸解释：“好像他爸是开货车，经常跑长途。”
“你疯啦，百四！”朱菁菁尖叫，“快给
看看！靠才七十七！”
绍吴被朱菁菁为首几个女生拥而上，很快卷子便被她们抢走。
倒也没关系，绍吴知道自己扣分扣在哪：选择题最后道没时间算，蒙错，扣五分。导数题第二小问思路对，但数算错，也得扣五分。昨天交卷时他就预料到。
此刻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他耳边仍回荡着姗姐叹气，姗姐说，这就糟。
绍吴走到杨书逸桌边，其他学生要哀嚎要抱怨要窃喜，班里乱糟糟，没人注意到他紧绷嘴唇。
姗姐叹口气：“这样啊？只听董老师说他是单亲——哎，看着挺聪明小孩儿，家里没人管，耽误。”
绍吴：“他……”
姗姐：“嗯？”
绍吴摇头：“他是挺聪明。”
“聪明有什用！”姗姐烦躁地敲敲键盘，“他是点儿不学啊，就跟对学习过敏似！你看他，也不出去瞎混，也没搞对象，就天天自己玩儿自己……再聪明也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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