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时,她要人扛着许多事,故而不得不咄咄逼人,不得不果敢勇毅,而今有她来分担,谢相便不必逼着自己与人争端。
她内里其实是个淡泊无争之人。否则,又怎会在当年教她纠缠过甚时,轻易请辞。
刘藻看着谢漪字迹,回忆起许多事,大大小小都有,只是桩桩都有谢相面容。谢相在就好。刘藻想,她就能与谢相说说。
窗外风吹,烛影晃动,仿佛将字迹都晃得晕开,刘藻忙用手去为烛火挡风,目光还留恋地落在竹简上。胡敖侍奉在侧,自是发觉清风吹动烛火。
他面吩咐人去关窗,面上前,替皇帝挡风。奈何衣袖宽大,挡住风,却也投下阴影,使得竹简上字彻底看不清。
上中天,灯烛燃大半,还余下十余卷竹简堆积在侧。胡敖望滴漏,走到御案前,恭敬道“时候不早,陛下当歇息。”
刘藻正心烦,思索着谢相是否以为她行事不妥,听他聒噪,皱眉斥句“休来烦朕。”
胡敖受斥,吓跳,又不敢顶撞,只得委委屈屈地退下。
刘藻心烦意乱地随手翻,翻到卷竹简,是边城呈上,边军屡战屡胜,将军们也要为麾下请功。时下功劳是照首级数来定,斩首级,赐钱几何,累计几级又可赐爵,皆有明文规定。故而与其说请功,倒不如说这是将数战战况写到处呈禀回。
刘藻看眼,心情顿时明朗些,这几仗打得当真出彩,大汉赫赫国威,必已扬名西域。匈奴遭重创,余下仗便更好打。
刘藻目光顿,抬眼冷冷地望向他。
胡敖惊,连忙让开。光重又照下,他目光悄悄扫,看到竹简上谢相名讳,愈加静若寒蝉,不敢出声。
刘藻抬笔,紧随谢漪之后,写个准字,而后收起,放到侧。
接下来,她便专注得多,不过半个时辰,便将余下奏疏都处置,起身回寝殿。
谢相纵使她瞻前顾后,担心她所行是否妥当,是否会使谢相不悦,但谢相也总能与
刘藻又往下读,却见末尾有谢相签押,谢漪二字端方秀致而不失内敛,底下还有行小字,写着上呈皇帝陛下圣裁。
国中许多事,都是丞相带着底下幕僚与九卿同处置,并不会呈禀到皇帝案头。毕竟天下九州,宽阔无边,若事事都要呈禀皇帝,便是不吃不喝,每日再多变出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故而底下处置,觉得有必要上禀皇帝大事,又或是底下分歧颇大,不能决断事,方回呈禀到皇帝面前。
后者底下都会有丞相签押,且会附上句“上呈皇帝陛下圣裁”小字。
刘藻目光便被谢漪二字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指腹温柔地在那二字上抚摸。
这是谢相字迹。人字迹其实能透露许多,纵使同人字迹,不同时期也是不同。早两年,谢相字固然端方,却透着股锋锐坚决之气,气势逼人,而今笔画,却更为内敛,显出温润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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