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碰见。”
“她中午回来吃饭吗?”
“没说。”
“噢。”
几句而已,老爸仿佛就是随口问问,他注意力永远都在那几口锅上,简凡不止次地听老爸闲来唠叨,菜只是表面,不管什菜做熟便罢,只要这些汤加进去,猛火熬起味,马上就是喷香桌菜。
堂使唤!不但使唤,而且是白使唤!
典型家族式老店,而且店里卖酒,就是枫林镇爷爷酒坊里酿玉米黄、地瓜烧,个月往县城里运次。
厨房不像厨房,就是乡间标准农灶,溜垒泥火坐着四七二十八口双耳小锅,慢火煨着另边是整个溜儿粗瓷方碗,白面蓝底,也算是乌龙特产,案子上,几个硕大面盆里,堆着切好白菜、豆腐、青菜、山蘑菇、泡好粉条、煮过遍云豆、油煎过土豆片,足足堆大案子。
出厨房,后院里四口汤锅,能倒十八担水大汤锅里,锅煮五花肉、另外两锅是羊牛骨架熬汤、最后个大锅就壮观,足足垒十二层笼壁,像蒸汽机般吃吃地冒着白汽,是蒸汽和柴草轻烟混合在起水汽,能闻到乡间炊烟味道!掀开这些秸秆做笼壁,里面就是又白又嫩又韧大馒头,这种土法蒸出来馒头,有秸秆天然清香和麦香,从早上开火到中午起锅,足足六个多小时,好吃倒是好吃,就是费时费力。而且根本供不应求。简凡已经不止次劝老爸换个机制馒头烤箱,可老爸有时候比老妈还固执,直坚持着这个土法子。
简凡悻悻蹲下身子看着盆寸许长小鱼,八成老爸酒友钓回来,摸索着身上,从钥匙扣上解下把弧形小刀,把自制小刀,指宽刀身、三寸多长刀身,钢锯条磨好,三刀去鳞、刀挑肠,手法麻利无比,从小就喜欢干厨房里这些事,不会大盆里堆起小鱼越来越多。
翻搅着菜,简凡偷偷地看着父亲,高大身躯已经有点佝偻,皱纹比几年前更深些,标准国字脸,要真细看倒真
“哟,儿子,做这把小刀好使啊!”老爸回头不经意看眼,赞句。
“爸,识货吧,明儿给你做把,自己发明,鱼肠刀,看见没有!”简凡呲笑着,小刀在手里转圈解释道:“面是刃面是齿,挑鱼肠只需要刀、去鳞只需要三刀,看……”
简凡很拽地演示遍。老爸也乐,摸摸儿子后脑勺,笑着赞道:“儿子就是聪明哦!嘿嘿,这法子,当这多年厨子都没琢磨出来。”
简凡讪讪笑笑,低头忙着。心下掂记考试事,看看老爸倒没提什,心里有做贼般砰砰心跳,每次考得不好、或者犯错误,都会在这里加倍干活,来弥补心里愧疚,二来万让老妈看见,好堵她嘴。不管在外面多淘多坏,在家里永远是乖乖仔!
老爸小勺子伸进汤锅里尝着味道,随意地问道:“小凡,你碰见你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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