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他们为数不多几次吵架,好像都是唐蘅先来找他。因为安慰田小沁而错过唐蘅唱歌那次,是第二天唐蘅回出租屋找他;过年时唐蘅说彼此冷静下,是除夕夜唐蘅先给他打电话;甚至,唐蘅从师门聚餐上突然跑掉那次,最后也是唐蘅回到他们出租屋。
他记得那天晚上唐蘅坐在出租屋楼梯上,像是把自己送上门来,生怕他因为找不到他而放弃寻找。
这样想来,或许他确是个糟糕恋人?
李月驰走得累,坐在学校长椅上。他很惊讶自己现在还能冷静地思考些问题。譬如说,唐蘅母亲话好像也没错——你这爱他,那他呢,他有多爱你?
有种本科时做数学题感觉,如何证明个等式,个命题?如果把他和唐蘅付出分别罗列在纸张两侧,类似于,李月驰放弃毕业回贵州,放弃进入社会学院读研时“改善家乡”想法,决定毕业就去北京找唐蘅。那与之相对应,便是唐蘅为和李月驰在起而放弃学术理想,放弃芝加哥大学offer,留在国内做个前程不明歌手。
就非要和那女孩假装做情侣?没有别办法?唐蘅——究竟是他帮那个女孩打掩护,还是他根本不敢承认你们关系,叫那女孩帮他打掩护?”
唐蘅下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富春轩饭桌上,当徐蓉说李月驰和田小沁在起,众人热闹起哄画面。当时大伯已经知道他和李月驰关系吗?那徐蓉知不知道?其他学生知不知道?也对,李月驰室友早就知道李月驰在谈恋爱,别人哪怕稍有耳闻,就会明白,李月驰和田小沁“在起”事情纯属撒谎。
所以那天他中途离席时候,他们都在想什?
种种记忆忽然涌上心头,连带着那些他以为他已经释然或是已经忘记念头。又是这种感觉,大脑像被撕裂样,半说不要再想,半说你明明知道这些想法都是对……
“妈,”唐蘅深深换口气,“等们冷静点,再说这些问题,行不行?今晚不出去。”
“你在逃避是吗?你能逃避多久?”
“妈——”唐蘅几近哀求,“们明天再说……不走。”
李月驰走出教职工公寓楼道时,雨已经停。武汉夜空不像他老家那样黑得纯粹,而是种黑中泛红颜色,仿佛铺层肮脏铁锈。李月驰步伐滞重地行走在校园里,也许是下雨缘故,路上行人很少。
还未到门禁时间,但他不想回宿舍,便慢吞吞地向出租屋走去。汉阳大学太大,距离出租屋还有很远路。李月驰摁下手机按键,屏幕漆黑,毫无反应,早就关机。他想起唐蘅叮嘱他不要把手机静音,唐蘅有事没事就给他号码充话费,唐蘅似乎格外害怕他们失去联系,无论他什时候给唐蘅打电话,唐蘅总是很快就接通。
原来当你想要联系个人,却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就是今晚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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